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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英?」

    「奴婢对任何人皆一视同仁。」

    「妳说过崔今英对妳来说没有意义,而妳都可以对她如此仁至义尽……既然妳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为何我所感觉到的并非如此?」

    「那定是娘娘的感受出了错。」

    「是我出了错,还是严尚宫妳──让我感到出了错?」

    「奴婢资质鲁钝,听不明白。」

    「徐长今、崔今英都能得到妳的真心,本宫就不行吗?」

    「娘娘有千万臣民拥护爱戴,奴婢的真心与否并不重要。」

    话语至此,落入了一片可怕的静默。根本未见着这两人神态的思莲甚至可以感觉,只要再多说一句,双方便会拿着刀刃直戮彼此心巢。

    「的确,这一点都不重要──」一阵冷恻的声音凝得思莲心中发寒。「只是二\十\年之约已届,如今不管妳愿不愿意走下高台,我已决定就将妳束于楼台之上,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四字,却非满溢情意,更像是天上人间最恶毒的咒誓,誓将人拖进地狱受业火焚身才甘心。

    「那恭喜妳。」依旧是一句云淡风轻的回话,在旁偷听的思莲几乎想失声质问,严尚宫为何能如此冷静?冷静得近乎无情?

    「可惜严妍,妳说的话我并不相信。」

    只闻窸窣起身的声音,一阵开门关门后处所内又归复寂静,至此思莲更是不敢发出声响,只在内心暗暗祈祷严尚宫切莫进来内室。

    但蹲到双\腿发麻,任凭思莲竖直两耳也未听闻丝毫动静。

    只有,一声轻到连沉默也承载不起的叹息。

    第86章 蘭貞篇(上)

    「妳还要逼她到何种地步?」

    一句问话,君不君、臣不臣,郑兰贞的脸上带有轻佻的怒意。

    直至从大妃殿走出,兰贞也未平息心中怒气,立于偏殿殿阁前,第一次她质疑自己,是否做错了?

    明明前方道路这么崎岖,有如此多事需要面对,但那些回忆一点褪色的迹象也无,若让人知晓最是心狠手辣的尹夫人心中竟藏有一处如此柔软的地方,世人会如何看她?

    然而,她又何须世人眼光审判,千帆过尽真正在意的也只是一个凝眸。

    她一直没忘记严妍当初的眼神。

    听闻尹然怀有懿惠公主时,为免招致来自大妃殿及功臣派的暗算,她乔装宫女连夜入宫和尹然商讨对策,幸好御医已诊脉出尹然怀的是公主,否则依当时单薄之力,不仅胎儿难以保住,甚至连母亲也会有性命之忧。最终尹然决定由身侧女官假意走漏此项消息,营造出中殿心无城府的假象,连夜商议已定,只剩下手执行。

    当兰贞漏夜欲出宫门,却在离中宫殿不远的一处偏殿见着严妍,严妍单薄的身子如被夜晚吞噬的影子,她脚步加快,上前想拉住彷佛随时会消失的身影。

    甫握上严妍手腕,一滴滴温热液体便落在手背,她惊讶望去,对方却将螓首埋入她的肩窝中。「兰贞……」

    「到底怎么了?」她轻拍后背出声安抚,严妍却忽然拥抱住她,距离突地变得无隙让她闻到严妍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

    「兰贞,我认识这样的一个人。」过了会儿,严妍的声音听来平静不少,字字却如琴弦般紧绷。「这个人的心胸狭隘,可是胸怀又装得进天下;这个人表面处处为善,实际上苛刻无情;这个人予人恩惠,却从对方身上讨得更多;这个人说她心底有一个人……可是我不相信。」

    「我还认识另外一个人。她喜欢琴棋书画一切的美好事物,仅仅因为这世间要她喜欢;她遵从人间一切伦理道德,仅仅因为每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她心底亦有贪嗔痴慢疑等五毒作祟,尤其是对一个人起了嫉妒心……如今她痛苦不已。」

    句句的意有所指,兰贞怎不明白?

    她认识的严妍向来如同仙人一般,初时为了见她而到伎生院来时,也从未掩饰自己的身份,径自以女儿之身具名请帖,堂堂正正从后门进入,虽然后来知道严妍当日是逃家出来,却也抹灭不了此人在她心中留下的美好。

    连做件坏事也能做得风雅的人,为什么对着尹然却有这么多的不安和脆弱?甚至如今竟起了嫉妒……连这样的妳也会嫉妒拥有尹然的那个人吗?

    「严妍……」我带妳出宫吧!她差点张口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却在此刻,严妍双手搂上她的脖子,吐气如兰在耳畔轻轻说道:「兰贞,帮我。」

    尚来不及反应,严妍温热的唇\瓣便贴上她的脸颊,动作亦放肆起来,她僵着身子手只揽在严妍腰\际。

    忽地一声惊叫,兰贞只瞥见一名小宫女从墙角暗处一溜烟逃跑,却不小心遗留下两块糯米糕。

    小宫女忘了带走她原本从生果房内偷出的糯米糕,这场景着实滑稽,可是兰贞发现自己一点儿都笑不出来。她只是任由严妍放开了自己,听着对方用平淡的语调下起逐客令:

    「快走吧,过不久宫中卫士便要来了,妳不是真正的宫女,到时很难解释。」

    「方才妳是利用我吗?」如梦初醒。她没想到,严妍利用起人也能这般狠这般绝。

    「……尹然不会杀我,或许会把我贬到人迹罕至的太平馆。」

    「为了躲她,妳宁愿这么做?」既要躲她,何不躲得更彻底些?

    严妍转身背向殿阁,轻闭起双眼,在阖眼的瞬间,她见着一股深沉的绝望凝满严妍眸内。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后来,一切的结果就如同严妍想要的,独自待在太平馆多年,直到新任提调尚宫上任后,严妍才重新回到宫中。

    她几乎可以想象严妍虚假对着尹然行礼如仪的模样。

    一思及此,在这座让她们最远也最近的殿阁前,兰贞止不住想大笑的冲动,戏谑念出那阙〈菩萨蛮〉:「花明月暗飞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严妍教这阙词的时候曾告诉她,这词中的女孩子一定矫作,才会故做媚\态说出: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严妍何尝不是趁着夜半来到阁前,怀有其它心思?只是这恣\意怜,却永远窥不见个中的意假情真。

    「夫人也尚未出宫吗?」

    低沉醇厚的嗓音,让兰贞瞬间回了心神。见着来者,倒勾起笑意:「崔实你这么晚还留在宫\内,这才是一件奇事。」

    「在下前往弘文馆翻阅一些资料,便于了解历朝以来国家税赋的情况。」眼前的青年风度翩翩,月光将他勾勒出一个瘦长漂亮的轮廓,青年微微颔首,又接着道:「不如让在下护送夫人出宫?」

    走出宫门,白日里热闹的市集如今一片沉寂,走在前方的兰贞忽开口道:「如今你已不是使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