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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玉冠。

    用陆小凤的话来说,朝堂之人对江湖中人总是狗眼看人低,因此,首先要在气势上镇住他们,才能争取说话的主动权。

    此刻他们站在裴抚靖的书房外,一个白衣胜雪风度翩翩,一个浓墨重彩神采飞扬,的确是足够夺人眼球,任谁也不会忽视他们。

    好在没有等多久,便已有人请他们入内。

    裴抚靖正端坐在案几前的椅子上,他虽已年过六旬,却仍然精神矍铄,只是神情看来有些憔悴。

    他并不认识陆小凤,但却认识花满楼,此时一见到他们进来,便起身行礼道:“不知花公子前来拜访,实在有失远迎。”

    以他的年龄和身份,本不必对花满楼如此客气,只是自大军退守常州,朱恪烧掉了城中粮草,军中将士,全靠花满楼送来的粮食与草药才能维持,而城中赈灾大小事务,也全赖花满楼打理,因此不得不感念花满楼的相助。

    花满楼已客气地躬身回礼,又介绍道:“裴将军,这位是我的好友,陆小凤。”

    陆小凤最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不等裴抚靖客套,已潦草地行了一礼。

    裴抚靖也只好简单地点头致意:“花公子与陆少侠请坐,只是不知花公子与陆少侠此次前来,有何见教?”

    陆小凤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他灵活的眼睛一扫,已打量过裴抚靖。

    他忽然问道:“裴将军可曾听说过,昔年闻名江湖的四十二式长平刀?”

    裴抚靖一愣,道:“陆少侠年纪轻轻,竟也知道长平刀?”

    陆小凤微笑起来,道:“长平刀本就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刀法,三十年前,其传人更是以此刀闯荡江湖,惩恶扬善,使其威名更盛,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位长平刀传人,却忽然销声匿迹了。”

    他直视着裴抚靖的眼睛,道:“想来是这位传人,忽然觉得江湖无趣,还是更愿意在朝堂之上建功立业。”

    裴抚靖笑了,他看着陆小凤,道:“也或许是这位传人,本一心向往江湖,却无奈父亲在朝为官,因此不得不子承父业,困囿于朝堂之上。”

    花满楼已微笑接口:“只是,无论是在江湖还是朝堂,裴将军这把惩恶扬善的长平刀,却仍然宝刀未老。”

    裴抚靖自嘲一笑,道:“朝堂莫测,沉浮几载,便是宝刀,也再不复当年的光彩。”

    他眼中有黯然的神采,陆小凤却道:“裴将军何必如此自毁,宝刀英雄,恰逢其时,现下我便有一事相求,正盼望于裴将军再显昔日风采。”

    裴抚靖道:“不知陆少侠所说的是何事?”

    陆小凤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我求你,打开城门,向昭平王投降。”

    裴抚靖一惊,霍然起身道:“陆少侠若为此事相请,恕老夫万难从命!”

    他已摆出送客的阵势,陆小凤却还在悠然品着手中的茶水。

    花满楼温声道:“裴将军稍安勿躁,我们此番相请,并不是真要投降。”

    他将眼睛转向裴抚靖,叹息道:“裴将军可知城中现在已无粮草,数十万百姓明日便会断炊。”

    裴抚靖目光闪烁,道:“城中情况,我已悉数上报陛下,想来援军不久便会到达。”

    陆小凤忽然冷哼一声,道:“裴将军十万大军在济州便阻不住朱恪的军队,此刻退守常州,就算是等来援军,便有自信能打退朱恪吗?”

    裴抚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陆小凤却自顾自还在继续:“自高祖开国以来,四海升平,国内已多年未有战乱,禁军早已军纪涣散战斗力全无。朱恪却自封地燕州以来,便秣兵买马,以图大业。以松散无纪的禁军,对上朱恪军纪严明的大军,济州一战便已溃败至此,此刻即便有援军到来,裴将军又以为胜算如何?”

    裴抚靖虽然脸色铁青,却已无话可说,他不得不承认,陆小凤的话虽然难听,却句句属实。

    他自掌管禁军以来,便一步步看着这只军队腐朽离析,世祖与先帝皆重文轻武,新帝完美继承了他们的遗志,禁军数量一再缩减,将领也更替不断,长此以往,禁军竟成为了朝中子弟贪占空饷之地,作战实力全无。

    自退守常州,他已多番奏请新帝请求援军,但他也知道,精锐部队已悉数被他带出,此时再去招兵买马,又谈何容易。

    他已在此地拖了一月有余,这期间粮草短缺,战士染疾,多亏城中江南花家的七公子鼎力相助,才支撑到此时,而此刻,城中粮草已尽,他又还能再拖多久?

    他的目光扫过花满楼,又扫过陆小凤,半响之后才道:“花公子方才说,并非是真的投降,却不知有何妙计。”

    花满楼笑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头转向陆小凤。

    陆小凤利落道:“擒贼先擒王,求将军投降,不过是想借此之机见到朱恪,然后将其拿下。”

    裴抚靖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小凤,道:“昭平王带着数万大军,身边又招揽了一群江湖人士,任何人想要靠近他都很困难,陆少侠要孤军深入,去拿下朱恪?”

    花满楼淡然道:“他不是孤军深入,我会与他一起。”

    裴抚靖不再说话了,他思索良久,慢慢开口道:“陆少侠知不知道,若我写书投降,而最后却没能拿下朱恪,等待我的会是什么罪名?”

    陆小凤却挑了挑眉,道:“裴将军知不知道,若你不写书投降,一个月后,常州城内的百姓又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裴抚靖一愣,半晌之后,终于问道:“陆少侠与花公子可有十分的把握?”

    陆小凤尚未说话,花满楼却已微笑道:“裴将军当知,世上本就没有十足把握的事。”

    他不是一个会把话说到让人尴尬的人,但裴抚靖却已明白他的意思。

    无论到任何时候,深入数万大军,刺杀敌军头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陆小凤和花满楼,他们本与朝堂无涉,并没有义务冒此风险,他们却义无反顾地甘愿冒险。

    而他,却还在担心着朝廷的惩罚,计较着自己的仕途,在这里求问此事的胜算。

    裴抚靖沉默了,他忽然从眼前这两个年轻人身上,照出了自己的困顿与畏缩。

    良久之后,他忽然一笑,朗声道:“陆少侠与花公子义薄云天,老夫确然是在朝为官太久了,得失计较间竟已忘了自己的初衷,实在惭愧。”

    他已走下座位,走到陆小凤与花满楼面前,他的眼中又有了昔日仗剑行走江湖时的光彩。

    他以茶代酒,举杯向陆小凤和花满楼敬道:“花公子与陆少侠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老夫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也一定全力配合。”

    花满楼微笑着向他还礼,陆小凤却已赞叹道:“裴将军此言一出,我便知,将军还是当年的英姿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