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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得非常认真,目不转睛。

    莫凉说:“有这么好看?”

    “这个案例太重要而且典型了。”我说。

    他喝了一口汤:“菲菲,”

    “…… ……”

    “周日的时候,我想去你家接你一起回学校来着,你妈妈说,你出海了。”

    “…… ……我们潜水组活动。”我说,我不去看他的脸,我咬了一大口豆包。

    “哦。”

    我们挨着窗子坐的,食堂外面槐花的叶子被小南风吹进来,我看着一枚小的白花瓣飘着飘着就落到莫凉的汤里,他慢慢的舀出来,清汤在白瓷勺子里,勺子被握在他的手里,他的手指修长,腕上是一块有指南针的手表,小臂劲瘦有力,穿着白色的半袖衬衫,我慢慢的看,终于还是抬起头看看他的脸。他也在看着我,他有一张又好看又有学问的面孔,他目光纯净,笑容柔和,跟叶海不一样,叶海就是个又奇怪又爱暴露的小男孩,莫凉是个年轻的学者,他有一个更强大的小宇宙,一个漂亮的小宇宙。

    “你知道谁是付辛博不?”我问。

    “不。”

    “那柏原崇呢?”

    “…… ……是演《魔女的条件》的那个不?”

    “…… ……”

    “怎么了?”

    “就是你长得有点像他们。”我说,“相加除以二。”

    “回去好好看一看。”他认真的点点头,“哎对了,我还没有饭卡呢。这几天买饭都是现金。”

    “…… ……我借给你啊。”我说。

    他很高兴说“谢谢”,然后喝一口汤对我说:“其实,其实你上次说,帮我办的,一起办的还有几个老师。”

    “哎呀我忘了,好。”我说,“我自己还说有什么事儿我一直没办呢。”

    他还记得这事儿,他要我去做?我赶快喝一口饮料,不想让他看出来我高兴的有点想笑。

    “菲菲你什么时候考完试?”

    “这两个礼拜以内。”

    “你的学习成绩,还成吗?”他问我。

    我就等着他问我这话呢。

    “还成。我平均成绩全年组第一。”我淡淡地说。

    他没有丝毫的惊讶或者赞赏,比我还淡的说:“‘波塞冬’需要一个学生助理,会日语的,平时负责接电话啊,发传真啊,仪器维护什么的,你要是有时间,假期的时候,你可以来这里实习……”

    我心潮澎湃的想了两秒钟,然后我淡淡地说:“给补助不?管饭不?”

    他淡淡地说:“管饭不给补助,你来不……”

    “来啊,”我淡淡的说,“管饭就行。”

    他没法再淡淡的了,笑起来:“你也太好答对了。菲菲。给你补助,还不少呢,1500元一个月,怎么样?”

    我嘴上说好啊,心里窃喜,这是多大的好事儿啊,我可以在“波塞冬”当实习生,可以整天和莫凉在一起,居然还有钱拿。为了这个,我给他们开补助都行。

    我跟莫凉从六食堂里出来,他回研究所,我去逸夫楼考试。中间路过露天体育场,操场边上是一高一矮两个单杠。莫凉说:“你等我一下,我去试把一下。”

    还未等我说话,他几步过去,纵身跃上,直立挺身,然后大臂旋转三百六十度,动作标准利索,跳下来的时候,一下子扎在地上,不挪动分毫。

    我鼓掌:“莫凉,你怎么还有这一手?”

    “这个啊,”他拍拍手,“总在研究室里坐着,看电脑,分析地谱什么的,特别容易肩膀疼,活动两下子把身体伸展开就会好一点。原来我在日本的时候,研究所里也有两个单杠,你上次去的时候,注意没有?大家一有时间都上去悠两圈。”

    “我记得那个神龛里的猴子。”我说。

    他笑起来。

    “我不愿意练杠子,”我说,“我害怕。有的时候大头冲下的,要是一下子摔下来,“ka”的一下脑袋先着地,再赶上地面是花岗岩,怎么办?”

    “那就,”他的脚步停了停,“不成功则成仁呗。”

    “成什么人?”我听不懂了,走回去问他。

    槐树的叶子在莫凉白皙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眼帘微微向下,也看着树荫中的我,嘴角有层似有似无的笑意,忽然那微笑漾开来,莫凉戏谑的说:“植物人儿呗。地球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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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他对我微笑的样子,就觉得心情那样愉快;我想起他提起日本,心里又涌上来阴霾;我用科学的恋爱观想,他的历史跟我其实没关,关乎我的快乐的是他的现在和以后;我歪着头又纠结了,我有足够的勇气,可是能不能把他的爱情换出来?

    莫凉在槐花树荫下说“植物人儿。地球人都知道”。

    哎,他怎么会像赵本山那么说话呢?学的还真像。但是他连付辛博都不认识。

    我咬着笔,“嗤”的一下子就那么笑起来。

    考完了试,西藏小孩从后面跑上来跟我说:“你以后考试靠后面坐,别连累我。”

    “我怎么连累你了?”

    “你干什么总是朝着我的方向看?”他说,“还笑的那么诡异?”

    “…… ……”

    “老师都盯上咱们俩了。还以为我跟你对暗号呢。下一科还是红头老大监堂,他肯定得重点看着我,你倒是没什么危险,我要是挂了就废了。”

    我气得够呛:“谁看你了?谁让你自己坐在我北纬三十度上了?谁发呆不都是朝着那个方向吗?哎,你汉语进步好大啊,你敢跟我说话这么快…… ……”

    他没再多说就跑了。

    我愤愤的想,扎西旺堆原来跟我说话怎敢这个语气,现在无论是气质还是普通话都仗义成这个样子,一定是被他女朋友给惯的。

    18(下) 玫瑰石,得寸进尺

    之后我不想回家,在图书馆里看一会儿书,温习明天要考的内容。快到吃晚饭的时间,阅览室里的人渐渐少了,我把《沉淀盆地分析原理方法》上的要点从头到尾啃完一遍,觉得心里有底了。抻个懒腰,往旁边一看,有人在座位上留了书占座,新一期的《故事会》我看过了;《知音》的标题书目很是血腥,云“继父啊,我有了你的孩子怎么办?”我吓了一个机灵;对面是一本《希腊神话》,虽然是1982年版,旧了一点,勉强还能入眼。

    打开看,却是有趣的一段:海皇波塞冬变成海豚追求他的仙女妻子。我心里赞叹,有法力多么好,追求爱情都这么随心所欲,他的妻子跟我的名字有点象,叫安菲什么特。再随便翻一段,又是很有趣,波塞冬跟某女神生了个独眼巨人的儿子,那个女神叫什么斯。再看一段,他跟某河神的女儿有染,那个女人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