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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忧愁。”她据实以答。

    他们坐上开往机场的利木津巴士。

    陆嘉洛抢走他的胳膊,好声好气和他商量着,“你们学校女生遇到困难的时候,你能旁观吗,也给其他单身男同学一点表现的机会。”

    艾德闻摇头,“我没有那么乐于助人。”

    “这就好,要是以后你一不留神帮了谁的忙,时间太晚送谁回家之类的,都要跟我报备……”

    陆嘉洛自己顿住,又摆起手,“不不不,还是不要告诉我,千万不要告诉我。”

    “我会气疯的。”她说。

    艾德闻居然说,“管好你自己吧。”

    陆嘉洛一愣,将他的胳膊扔回他自己身上。

    他接着说,“我有点信不过你。”

    “信不过我什么?”

    “就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陆嘉洛往椅背里一靠,头扭向窗外,说着,“人都还没犯罪,你判刑太早了。”

    艾德闻伸手过来,夹住她的鼻子,“你做个好人吧。”

    六月末,真正进入暑假倒计时,期末考试周。

    炎夏俨然登场,树木静止,一阵风都没有。

    上午的书法课期末考,教室窗户紧闭,空调仿佛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输送冷气。

    陆嘉洛一直记着自己装笔墨砚台的包,就搁在教室后面的柜子里。

    打开柜门,她的记忆如泉涌,上个周末回家前,她把文房用具全扔了。

    因为想换新的,却忘记要买新的。

    书法老师从眼镜片上抬起目光,“这都期末考了还不带笔墨,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自己想法子解决!”

    陆嘉洛喊着,“阿宁!阿宁!”

    她让阿宁叫柴晏到宿舍楼对面的文具店,买一套笔墨纸砚送过来,叮嘱着,“差不多就行,不要太贵的!”

    书法老师又一次瞧着她,“小点儿声,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大概十五分钟左右,陆嘉洛手机没玩一会儿,旁边窗户就传来叩叩叩的声音,她赶忙起身,看见阳光曝晒下,沾着浮尘的玻璃窗外的人,片刻微愣。

    敲窗户的是莫燃。

    她拉开窗,打开烤炉般的热气涌进来。

    “……谢谢。”陆嘉洛接过东西。

    莫燃白净的笑脸,好久没见,他说,“没事儿,好好考吧。”

    她连忙说,“等我考完就把钱转给你。”

    莫燃匆匆点头,让她赶紧考试去,人就走了。

    陆嘉洛捧着一叠文房用具,关上窗户。

    这感觉就像别人把糖果塞到你的手中,而你想起一个警告,不能吃他给的糖,你明知道他是好意,却放不进嘴里,也不能扔掉,只好就这么捏在手里。

    ☆、第33章 bsp;33

    夏天夜晚最难熬的, 不是刚刚下过一场雨, 潮湿的热,皮肤像粘着没撕干净的胶纸,如同棉花堵塞胸腔的闷……

    而是宿舍门禁后,停电。

    靠电池维持生命力的小小电风扇, 转数到达自己的极限, 仍然让人觉得它毫无用处。

    陆嘉洛坐在寝室的桌上,一边举着电风扇,一边握着手机。

    宿舍楼里外从稀稀落落的怨声载道,到此起彼伏的群情激愤, 只需要半个小时, 手电筒的光束在隔间中晃动,狂躁的青年男女无处可逃。

    蒋芙响应号召,推开窗,绝望的大声叫着, “啊——杀人啦——”

    阿宁正把冷水冲湿的毛巾贴在身上降温,也叫着, “窗户关上啊!最后一点冷气了!”

    只有陆嘉洛开辟出一个新话题, “在定西区,或者浦上附近, 哪儿能找便宜的出租房?”

    她们转向她, 她就接着说, “两个人住一间都可以。”

    阿宁猜出, “许曼问的?”

    “她准备花多少钱租房?”

    “……最多六百。”陆嘉洛说。

    蒋芙诧异的问, “一个月?”

    电风扇自带蓝色的灯,黑暗中,蓝光旋转在陆嘉洛的脸上,而她点着头。

    阿宁一句话道出现实,“六百在市区,租个厕所都勉强。”

    空调机发出嘀一声,寝室的灯管亮了起来,宿舍楼所有房间都接二连三亮了起来,一时间迸发欢呼声。

    整容课期末考分小组,在殡仪馆进行现场实际操作考试。

    陆嘉洛如往常一般,高腰牛仔裤,藕荷色吊带,细跟凉鞋,只是在外面多穿上一件防护服。

    殡仪馆外头,烈阳在高处,围墙上的爬山虎,水泥地上的黑色树影,它们都拥有旺盛的生命力。

    拆开口罩的塑封,她盯着窗户出神,听见同班的女同学小声地喊着,“嘉洛、嘉洛……”

    女生戴起三层口罩,过来说着,“我能跟你一组吗?”

    虽然陆嘉洛在学习书面知识的过程中,玩手机、吃零食、睡大觉,但是她的期中实操测验成绩,不仅是整个防腐班最高的,而且是历年来最高。

    站在高空坠落的,溺水身亡的,车祸现场的遗体面前,和恐怖电影的画面不同,甚至没有真正碰到冰冷的人体躯干,光是感受与死亡共存的腐烂气味,就让许多人打起退堂鼓。

    因为生疏而紧张是正常的,同学们都在尝试和适应,攻克自己的心理防线,只有陆嘉洛与众不同的淡定,实操时被从旁提醒的次数越来越少,技术趋向娴熟,指导师开玩笑说,还以为她从业两年了。

    陆嘉洛从口袋摸出抽签的纸条,“可我是第三组。”

    “我换到啦!”女生意识到自己有点大声,捂住嘴巴,然后八卦兮兮的说,“张隽说他和蒋芙一组,自愿跟我换的。”

    陆嘉洛跟她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小组交接进行一具连体肢体损伤的男性遗体整形修复,再清洗消毒一具中年女性的遗体,每组考核时间三十分钟。

    同组的女生递三角针的时候,勾破了指导师的手套,他翻过手背一瞧,准备换副手套,低声说着,“没事。”

    这位遗体整容师是南大毕业,他们的学长。

    陆嘉洛仿佛要触及口罩的睫毛,稍稍扬起,瞥着他抽下手套,十指指甲干净,转回注意力,没有她男朋友的手骨节长且直得好看。

    三十分钟后,陆嘉洛这一组的考试结束,整理好自己从卫生间出来,她没有回整容室,在走廊逗留,倚着墙,掏出手机。

    昨晚艾德闻说他今天有课,所以一天没给他发消息,点开他的instagram照片墙,最近更新是上周打赌输给她,发的一张自拍。

    他穿着红色t恤,眼底卧蚕像柔软的阴云,脸颊上有一颗褐色的小痣。

    从点过这张自拍喜欢的账号里,陆嘉洛发现一个有些眼熟的昵称,曾经跟他单独合照过的女生。

    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