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提了酒菜去看望他,两人说话聊天,留的也不长久。”
听起来也很正常。
周绍雍一向与他们的关系就不错,傅念君想到了前不久宫宴的时候,周绍雍在自己面前还为周云詹鸣不平。
但是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些事还没理出个头绪,傅家那里倒是先派了个人来报信。
来回话的小厮是钱婧华娘家的家生子,带了些江南口音,说话条理清晰,有详有略,倒是把这段时间傅家的事说了个趣味横生。
傅家已经开始动工分房,工匠们挥汗如雨了好些天,就快要完工了,三房经过这一遭事,也算是厚着脸皮才继续住着傅家的老宅,毕竟若要有骨气地搬出去,东京城里吓死人的房租价格便是叫人立刻没了脾气,四房里金氏一如既往地喜欢占便宜,院墙过了一寸,门开得偏一尺,都要去找钱婧华纠缠半日,好在钱婧华也算是见招拆招,索性让工匠们撂挑子不干,扔下了一堆沙土砖头让金氏自己想办法,金氏要去理论,钱婧华便说:
“这是我自己出嫁妆做的主,这堵墙……”
她敲了敲。
“特地加厚两寸,就是想和婶娘分得开一些,婶娘自己这样有本事,这一片就自己想办法吧。”
可那一片正挨着三房啊。
谁乐意和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金氏咬牙,只得服软认输了。
但是在场没有人笑,因为其中最重要的消息是,傅宁的母亲宋氏,终于过世了……
傅念君其实也早就有准备,夏侯缨先前早就诊断过,宋氏命不久矣,何况她心愿已了,对世间也再无留恋,走得也算安详。
而说回到傅宁,过了公堂的,自然傅家三房只得认下他这个儿子,只是宋氏未过世的时候,他名义上虽是搬进了傅家,却是几乎还是住在城外,伺候宋氏汤药。
原本母子两个人因为他的身世问题隔阂已久,倒是在宋氏临死前,他算是诚心伺候了母亲几日。
但是此后,他便堂堂正正成了傅三老爷家中的“长子”了。
傅琨和傅渊没有计较被傅宁占去的“便宜”,他要继续留在国子学念书,也由着他,自然往后这些事,都得由他的亲爹傅琅出去卖面子走关系了。
至于因为城里的这些风风雨雨,他那些同窗、朋友是怎么看他的,他这位傅家的公子还能不能结交到他梦寐以求的才子文人,这就要看他日后的造化了。
最后那小厮转达了钱婧华的意思,傅宁似乎想见她一面。
当然这由傅念君决定去不去。
原本傅念君觉得自己和傅宁没有什么话说,但是想到宋氏刚死,而他毕竟是目前最直接与幕后之人接触过的人,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两天后,傅念君便带着丫头护卫一干人坐一架轻便小马车出了城。
宋氏的坟修得简单,靠着一片清净的小山坡,碍于她毕竟妇德有亏,便无法和傅宁的“老爹”葬在一起,宋氏自己的遗愿也是希望离傅家族中的坟冢远一些,她到人生的最后关头大概是想通了,不再想和傅家的男人有任何牵扯。
傅宁一身麻衣,立在坟前,人很瘦,倒是罕见地有了几分磊落姿态。
其实他生得和傅渊也有几分像,傅琅和傅琨模样相似,他们堂兄弟在眉眼之间就也有点相似之处。
傅宁见了傅念君,便躬身行了个礼。
傅念君让仪兰在宋氏坟前摆上了祭拜的东西,才与他道:
“你有什么话想说?”
傅宁的笑有点冷,只道:“王妃,在下三年重孝在身,不适宜留在京城读书了,已经决定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眼界开阔些,想来对自己日后也有帮助。”
他干嘛和自己说这个?
不过他有这样的想法还不错,但是他身上的毒……
傅宁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又行了个礼:
“多谢王妃和夏侯姑娘,在下身上的毛病已去了七七八八,出游已然是无碍了。”
傅念君看傅宁的眼神相当古怪,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怎么突然这般有礼了?
她真的不太适应,甚至有点怀疑当日那个在傅家堂中面红耳赤、暴怒凶狠,恨不得吃了自己的人不是他。
正文 第559章 周昭
傅宁长揖不起,说着:“昔日对王妃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
他确实似是转性了。
傅念君摸不透他,索性便不说话了。
傅宁接着直起身,却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东西,似是信件模样,要交给她。
傅念君让芳竹去接了过来。
他说:“这里头,是在下从前搜罗到的关于和乐楼胡老板的一些线索,他名下的一些产业,还有他提及过的一些东西,巨细无遗,只要是在下知道的,都已经记录在内了,想必对淮王殿下和王妃有点用处。”
傅念君说不惊讶是假的,其实她早就不打算从傅宁这里挖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毕竟傅宁这个人,可以说是一直就在给傅家添堵,他对傅家有这样深的恨意,难道指望在须臾片刻间就化解吗?
可他现在……
傅宁道:“我虽不聪明,但是到了如今,很多事也想明白了,从一开始,我不过就是旁人设局用的一颗棋子,从胡老板找我开始,他和他背后那位郎君大概就知道了我的身世,然后才设计了这一系列事情,用我来算计傅家……我确实对傅家没有好感,但是他们的出现,确实是让我走了一条本不该属于我的路。”
他的眼中神采黯淡了下来。
或许没有这些,他一直做着一个普通的学子,才学还可以,过几年就能考个举人,按照傅家对族中的照顾,他可以略微谋个小官职,然后一边继续羡慕傅渊,一边无奈地生活,尽量减少去傅家打秋风的次数,而依着宋氏的脾性,想必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他关于自己的身世。
或许他活得依旧会不忿,依旧对生活充满怨气,却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堪。
他想明白了,也知道自己无力去向胡广源争讨什么,既然对傅念君有用,索性把这些消息都告诉她就是了。
他知道他们夫妻一直在找胡广源口中所说的那位“郎君”。
傅念君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