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不到了,就像是出现了冰面的断层,往上都是涉足过的区域,往下却没有了落脚之地。
霍华德一边展开着对于史蒂夫的搜寻,一边继续委托世界各佣兵组织帮忙留意着巴恩斯兄妹的消息。
同时的,他开始有个约定俗成的习惯——不管去任何地方用任何工具去,他都会携带着那只奇怪的兔子布偶。
他始终记得有个年少的女孩,曾梦想看遍山河湖海,却为了最重要的两位兄长,只看到了残垣断壁。
这个习惯,拯救了他和他妻子的生命——
*
纽约的夜晚也不是随处都灯火辉煌,就像它的邻居哥谭市和中心城一样,纽约也存在着一些夜里无人敢靠近的黑暗处,这里鱼目混杂的厉害,最常见的出来满脸麻木的流浪汉,就是三五一群聚在一起的混混,他们通常面色有些诡异的青,眼渗透着对一切的痛恨和烦躁,仿佛是遭到了世界的遗弃所以对世界充满了控诉。
他将蛛丝作为绳索抛出去,轻飘飘的从那些人的头顶上荡秋千一样的飘荡过去,在楼与楼之间穿梭着,最终轻身跃进了一扇窗。
他把窗户关好落下百叶,在胸口找到蜘蛛战衣的相关按钮按下,带有自动伸缩性质的紧身衣突兀变得宽松,几乎不需要他自己动手就从他身上滑落下去,而后露出了他结实精悍的肌肉弧度,以及他挂在胸前的阿戈摩托之眼。
手腕上的终端闪烁起了讯号灯,他转了转手腕以摇晃打开了连接,托尼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嘿小虫子,你叔叔告诉我你今天缺席了开学典礼,真见鬼,为什么他自己不管你反而让我来提醒你。”
他穿着仅余在身上的四角裤朝床走去,沿途地上七邻八落着各种机器配件,当然也包含着衣服裤子之类的东西,斜对着床铺的电脑桌靠着墙,墙面上是一整个纽约的地图,在上面有无数的红线线连着各个重点,个别的重点上钉着少女的黑白照片。
在电脑显示器两旁,各有两三个相框,左边是他跟梅姨本叔的全家福,右边清一色都是同一名少女的特写近照。
他抓了抓脑袋似乎在整理脑子里的讯息,而后回答着托尼:“也许觉得你比较有说服力,毕竟我很崇拜你……”
“所以你明天一定不会迟到对吧,作为你的偶像所说的话,你会听对吧?”托尼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有些得意。
而彼得的回答自然也令他满意:“yes,我会的……”
“……你别让家里人太担心你了,苏秦也不会希望看到你……”
“不早了,我先休息了。”彼得急切地打断了托尼;“您也早些休息,晚安,斯塔克先生。”
他直接把终端取了下来丢到枕头边上,像是为了逃避什么而把这东西甩出去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感到一阵疲惫,比他奔波了一阵天抓了好几个犯罪分子还累,这让他忍不住捧起了胸口的阿戈摩托之眼,仿佛这就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源那样痴痴地看着它:“快回来……你说过你会回来的……我就在这,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亲吻那冰冷的雕花,而后小心珍重的把这阿戈摩托之眼取下来放在枕头上,拿着睡裤转身去了洗浴间。
上高中以后他从家里搬了出来,理由是为了方便上下学,这里距离他的学校确实很近,只是环境比他家在的地方还要糟糕更多,不过有托尼作为担保人和房东的前提下,本叔跟梅姨也就没什么反对意见了。
温热的水从头顶灌溉下来,很好地舒缓了他全身的神经,除了那无法温暖的空洞始终在咆哮着什么——彼得觉得自己很好。
他很平常的上学,很平常的端着相机拍下眼里美好的景象,很平常的跟新同学打成一片,有了新的实验伙伴,节假日也会约着朋友一起打球,有时候也会收到来自寄宿学校里哈利的邮件,还和皮特罗旺达兄妹有着一定的联系,他节假日里在披萨店打工送外卖,默默的攒着钱,在每一次路过verameat jewelry时计算着还差多少才能买下那副对戒……
高一最后一学期梅姨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超市里抽奖拿了特等奖,是一辆崭新的雪佛兰,本叔打趣说开回家会不会变成大黄蜂,梅姨倒是想着家里已经有一辆车,这车开回去放哪,本叔就问彼得住的地方附近有没有停车场,这意思就是要把旧车给彼得开了。
彼得觉得自己压根不需要车,但他有别的想法,获得本叔跟梅姨的同意后,彼得把旧车卖掉了,也没卖多少,老车了,他没想要全部,对戒就差一千就能拿下了,但本叔认为既然整辆车都已经给他,那卖掉多少也都是他的,不需要再给一部分给他们。
彼得拗不过老两口,揣着五千多美金把自己存的钱再算上,买完对戒居然还剩了四千多,正茫茫然呢,瞅到了旅行团的信息,马德里的一个旅行团,三千多美元十天九夜……
马德里的天空像泡在海里往上看时特有的水润质感,城市建筑处处透着韶华易逝世情多变的苍凉,可大多古老建筑的外墙上褐色石块依旧颜色鲜亮,丝毫看不出时光的斑驳,充满了第一眼会觉得不讨人喜欢,看久了才发觉岁月更改容颜未老的细腻。
像苏秦。
突然冒出来的一线思念,如同投进平静海洋的石块,激起了浪花无数,波纹层层荡漾难以平复。
彼得把兜帽扯了扯,好像脑袋藏在兜帽的笼罩下就能躲避脑海里翻腾的画面。
街头巷尾都有人聚在一起进行热情的弗拉门戈,他有次忍不住凑近一点看,就被热情舞蹈的人拉着尽了圈里,尽管他比划着手表示自己不会,但对方始终是笑着绕着他转圈,冲他扭胯……骑虎难下的彼得只好苦笑着学者对方的动作跟着跳起来,越跳越顺,心情也都跟着节奏明快起来。
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舞曲终场他和舞者笑着交换了拥抱告别,继续一个人走在街头上漫无目的的游荡。
他想苏秦是不是也曾这样稀里糊涂的骑虎难下就和陌生人共舞呢,是不是也从这条路上走过买过那家冰淇淋店的圣代,这扇马赛克橱窗前她有没有驻足看过里头人台模特上的裙子,那座巴洛克穹顶的凉亭里她进去停留过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吗……
——真可惜,他来到她来过的地方,却找不到她曾经存在的痕迹。
这样想着他就忍不住一个人在陌生过度的街头捂着脸哭到不能自已。
彼得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只要一想起她就会变的很懦弱,就像现在这样,扶着浴室被热水温度感染温热的瓷砖墙壁哭得浑身发抖。
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就被过去打败自己,越努力克制回忆越是回忆汹涌的措手不及。
——枕头上安静躺着的阿戈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