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的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直到旁边人的书本掉到了地上,才吸引去他的目光。
坐在身边的人裹着毛毯、带着眼罩、上半边脸盖在风衣的兜帽下,只能看见下巴和嘴唇,看不见眼睛。萧盛瑄看这人皮肤细腻白皙,认为定是名女性,替她捡起书后,轻声用英语说了句:“这位小姐,你的书掉了。”
那人想必睡得不深,听到声音后便醒了过来,摘下眼罩的同时顺便脱下兜帽,露出了一张亚洲面孔。让萧盛瑄失算的是,眼前的人是个男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看起比他大概大个几岁。
他尴尬地说了声“sorry”,将捡起来的书递还给他。
男人盯着他看了看,接回书本,勾唇笑了笑,回了句“thank you”。他的视线扫过萧盛瑄手上的杂志,只见杂志上的文字全是韩文,便好奇地问道:“你是韩国人?”
萧盛瑄摇了摇头:“中国的。”
对方听到这句话,立马换用中文:“那你是懂韩语了?”
萧盛瑄知道了他也是个中国人,就也换说中文:“不懂,只是无聊随便翻翻,看看图片而已。”
“不介意的话,这本书可以借你打发打发时间。” 男人大方地将方才萧盛瑄帮他捡起的书递上。
萧盛瑄迟疑一瞬,觉得看也不看就拒绝太不给人面子,于是接过,道了声谢,低头一看书名——《harry potter and the philosopher's stone》
哈利波特与魔法石???萧盛瑄内心浮现出了三个大问号。哈利波特的大名素来耳熟,jk罗琳这位作家他也深入了解过,可故事内容他却是一概不知。相对于一个成熟的男人来说,会读这类著名的儿童读物让萧盛瑄颇为吃惊。不过既然拿到手上,翻也不翻就还给人家,那更不给人家面子。
他挑了下眉毛,翻起第一页,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那男人则是戴上眼罩继续睡。
次日中午一点,飞机抵达北京。下飞机的时候,萧盛瑄顾着拿自己的包,没留意身边的男人已着急地先行离去,他在他身后喊着:“先生!你的书!”
男人却没听到,头也不回地下了飞机去。
下了摆渡车、拿了行李,一直到出了机场都没再看见那个男人。萧盛瑄望了一眼手中那本看到一半的《harry potter》,唯有叹口气将它收进包里。
看着周身那些熟悉的面孔、听着熟悉的国语,这种多年后的归属感让萧盛瑄略微颤抖,反而从这熟悉之中生出了一分陌生。看着别人都有家人迎接,而自己则是孤零零的来、孤零零的去,心下升起了一股酸意,眼眶不自觉地红了红。
他也多希望能够有家人迎接,可惜,这场回归来得偷偷摸摸、来得不受任何一个家人欢迎。
之前扔了手机里的电话卡,他的手机已经很多天没有开。到酒店有网络,他才再一次打开手机。因为电话打不通,想联系他的人就发消息到他的脸书和邮箱里。至于赵望卿有没有试图联系他他就不得而知,因为在回国之前,他就把赵望卿彻底拉黑了。
iris就给他发了好几封邮件,本是不太想点开,强迫症使然,总让他觉得一个数字泡挂在那里很不舒服,于是,他就从时间最早的那一封开始看起。
第一封:你在哪???我现在被kingsley逼得走投无路身无分文了!我没把你的e-mail告诉他,你帮帮我吧!
第二封:萧,我求求你了,我的资金全被黑走了,也没有地方肯让我打工!我只要能回台湾就行了!我不想找大使馆,被我妈知道了我在这里的一切会被她打死的!
第三封:你不帮我我死定了,你要知道kingsley有多可怕……
接下来的几封,也大概都是这类请求,看到了最新的一封,内容却用中文只写道“是我错了,对不起”。
自从经历过赵望卿这个人后,萧盛瑄已经不相信一切道歉的真实性,但一直无动于衷到了这最后七个字上,他的心还是稍微触动了一下。
他盯着那封邮件看了好半晌,最后用手机转账到她的账户里,也算仁至义尽。
在酒店休息了几天,他去了就近的手机店买了一支新手机,换了一张新的电话卡,顺便将自己回国了的动态发到国内的社交软件上。
初高中时期的同学杨叔杰知道了他回国的消息,给他发来了一堆的问候,与他聊了很长时间,并且还告诉他楚炀在北京的具体位置,萧盛瑄心里就想着:当年我可是将自己的好朋友和爱车都拱手送给了这小子,过两天一定要去找他检查检查。
聊到后面,被问及自己在国内都经历了什么,便觉意兴阑珊,两三句代过,就结束了这场谈天。
他不想带着不好的心情去见故友,于是就先去几个地方逛了几天,权当散心。北京和温哥华不一样,热闹、亲切,让人感觉像活在热乎乎的现实,而不是一场浪漫却虚晃的蝴蝶梦。
北京对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城市,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也不直接联系旧楚炀和展炎,凭着杨叔杰给他的地址,用手机查公交,挤公交,转转悠悠地转来了这条出名的街区,一边低头看手机上店面的照片、一边抬头找寻这家店的所在。
找得出了汗,他才找到了和图片上一模一样的店门。
站在这家艺术气息极重的店门口,从玻璃门望进去,他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正低头努力地修着钟表。时光当真能改变很多人很多事情,看到楚炀低头修钟表的身影时,萧盛瑄内心是这么想着的。当年离别时,他还是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而今再见,已完全脱去了少年稚气。不管是他还是他,都一样。
萧盛瑄上前去打开了门,抬脚走进去,楚炀未抬头便先说了句:“欢迎观临。”
放下了手中的钟表,楚炀抬起头,闲适地表情渐渐在脸上凝滞、呆愣,刹那的错愕之后,便是欣喜的笑容:“盛瑄,你回来了?”
这一笑,仿佛又让时光回到了从前,这位老同学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他已经记不起来,有多久没有人这么亲切地叫他的名字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再见旧同学,千言万语没有,略微的激动过后,心情倒是挺平静。
楚炀和其他人不一样,问及他在国外的生活,如果他不肯讲,楚炀就不会再一直追问。展炎现在还在部队里出不来,可能得等到晚上才有时间。说来奇怪,对于展炎这个曾经最好的朋友,他虽说思念,可也没有特别迫切地想见他。似乎是觉得和他的分别,好似只是昨天的事情,也没很久。
只是回想起当年岁月,还是不得不对楚炀叹一句:“你真幸福,能跟展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