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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裴英娘挑眉,没说什么。

    太宗李世民极有可能因为长期服食丹药,导致中毒,因此病逝。女皇现在也吃丹药,但历史上她吃丹药的效果很好,可能是体质差异造成的。

    李令月完全不需要为女皇担心。

    ※

    裴宰相并非第一次遭到贬谪,这一次女皇将他贬去括州。

    女皇对二张的维护,引得朝野侧目,有裴宰相犯颜直谏,随即遭到贬黜的教训在前,其他人暂时不敢触女皇的霉头。

    二张愈发骄横,借着为女皇编撰《三教珠英》为由头,继续出入内宫,尽收天下文词之士为学士,以崔融、苏味道、王绍宗为首的大臣尽数依附二张兄弟。

    二张的势力迅速膨胀,女皇达到扶持亲信、遏制李旦的目的,但是她没有意识到,她对二张的袒护,让越来越多的寒门学子也开始不满了。

    李旦按兵不动。

    离裴英娘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甘露台的气氛一日比一日紧张。

    民间老百姓们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也逐渐从田地里的庄稼、南北市的米价转移到太子妃即将生产上。

    那可是永安公主的孩子啊,有神佛仙人庇佑,一定和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样。

    六月初八那天,还是半夜的时候,屏风前烛火摇曳。

    李旦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呻/吟声,立刻从梦中惊醒。

    裴英娘蜷缩成一团,满头是汗。她疼得厉害,脸色发白,手指紧紧攥着被角,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五内如焚,来不及穿衣,光着脚出去叫人,然后回到内室,抢过半夏绞干的帕子,帮裴英娘拭汗。

    仆妇们来回忙活,奉御、直长和接生的宫人都到了,他们经验丰富,就着烛火看一眼,就知道确实是生产之兆,催促李旦离开。

    奉御小心翼翼道:“殿下,太子妃就要生了,请您回避。”

    李旦掰开裴英娘抓着锦被的手,让她抓着自己,他想安慰她,可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裴英娘忍着阵痛笑了笑,推他走,喘着劝他:“阿兄,你、你先出去,一会儿就好了。”

    李旦也笑了笑,帮她理好散乱的发丝,柔声道,“乖,十七不怕,我就在这里陪你。”

    生孩子有什么好看的!裴英娘还想劝他,一阵剧痛袭来,她呜咽一声,没心思管他了。

    ☆、二百二十五

    妇人生产之际, 产房一般要另外布置, 李旦不讲究什么忌讳,上阳宫又是他的地盘, 因此产房就设在寝殿内,没有挪地方。

    昭善听到主殿人声鼎沸,里外回廊次第亮起灯盏, 连忙将睡梦中的李令月叫起来,“贵主,太子妃发动了。”

    李令月匆匆挽发,披衣赶到甘露台。

    稳婆、奉御一早就安置在偏殿内居住, 事事都是齐备的, 殿中宫婢、内侍来回奔忙, 有条不紊, 忙中不乱。

    李令月风风火火冲进房,发现李旦还守在榻床边,皱眉道:“八兄,你怎么还不不出去?”

    宫婢们在一旁期期艾艾的, 她们试图劝李旦出去,但碍于尊卑身份,没敢把话说得太重,不能像李令月一样这么直接地赶人。

    李旦眉心紧拧,没答李令月的话,听奉御禀报说还没到时候,头也不抬地指挥半夏和忍冬, “去厨下准备汤饼毕罗。”

    裴英娘得吃点东西,不然等下生的时候没力气。

    忍冬去厨下传饭,那边知道太子妃要生了,不敢怠慢,这几天每晚都有人守着炉灶,不一会儿送来大碗的鸡汤面、单笼金乳酥、天花蕈毕罗、煎饼绣丸。

    鸡汤油汪汪的,没有撇掉油脂,汤里加了许多味药材,都是特地为产妇准备的,半夏取了一小份给奉御一一尝过,才送到床头前。

    李旦扶裴英娘靠坐起来,喂她喝下小半碗,撕开金乳酥和绣丸,喂到她嘴里。

    第一次生产,裴英娘大汗淋漓,六神无主,身上痛得厉害,这种痛楚超出了她以往的所有想象,对于生产的恐惧早就和齑粉一般,被疼痛驱散得一干二净,她现在只感觉到疼!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手指痉挛,差点把锦绸划破。

    一只粗糙宽厚的手牢牢握住她的,床头的人环抱住她,低声安慰,声音平稳:“乖,十七,吃点东西,阿兄在这儿,不怕,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裴英娘忍着痛把他喂到嘴边的吃食全部咽下肚。

    孕期李旦管得很严,什么时候吃什么,吃多少,怎么吃,什么时候该起来走走,什么时候吃什么补养的吃食……他什么都管,她虽然有时候难免不耐烦,会抱怨一两句,不过从来没有偷懒,每一样都老老实实照着做,奉御次次诊脉都说她胎像稳固,肯定能顺利生产……她紧紧攥住李旦的手,心里慢慢安定下来,没什么好怕的。

    李令月看李旦反应沉着,不仅没有手足无措,给奉御和稳婆帮倒忙,还能镇定从容地安抚裴英娘,完全不像是头一次当父亲,心下疑惑,随即恍然大悟:李旦常常召见奉御,肯定详细问过奉御临产的注意事项,知道该怎么照顾产妇。

    她叹口气,有他在,英娘好像好过一点,这下倒不好再赶他了。

    她是公主,连她都没办法,其他人更不敢多说什么,李旦就这么留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整座上阳宫的宫人都被甘露台的动静惊醒了,内侍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好快马,只等胎儿落地,即刻去紫微宫传达喜讯。

    天边隐隐浮出几抹鱼肚白,晨光淹没暗夜,鼓楼响起沉缓的钟声,坊门渐次开启,居住在皇城附近的达官贵人头一个得知太子妃即将生产的消息,无数人披衣起床,翘首以盼,等着报信的人再度登门。

    奉御说的话不错,裴英娘身子骨虽弱,但多年调养,安胎期间又准备得充分,所有稳婆、医者又是经验老道之人,生产极为顺利,一阵猛似一阵的剧烈疼痛过后,她恍惚听到几声微弱的啼哭,稳婆们喜气洋洋,大声嚷道:“恭喜殿下,是位小郎君!”

    轰然一下,满屋子的宫人跟着欢笑起来,半夏和忍冬喜极而泣,悄悄擦眼泪。

    裴英娘半天没反应过来,奉御私底下和李旦说过这一胎极有可能是小娘子,怎么变成小郎君了?她连小娘子的乳名都想好了呀!

    她想看看孩子,确定一下稳婆是不是看错了,嘴巴翕张了几下,声音近乎呓语,几不可闻,生完孩子,疲惫感突如其来,彻底淹没她,她太累了,眼皮发沉,想要好好睡一觉。

    一双手捧起她的脸,带着薄茧的指节轻轻摩挲她的脸颊,“十七,别睡。”

    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努力抬起眼帘。

    李旦看着她,声音听起来像是在颤抖,“先别睡。”

    “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