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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21
    童,“看好炭火,不许打瞌睡!”

    小童已经熟练掌握烤鹅的技巧,笑嘻嘻应了。

    阿芒和随从在蔡四郎的带领下走进庭院的时候,看见内殿云雾缭绕,炭火烧得噼里啪啦响,不由肃然起敬。

    几人在青条石铺设的甬道上站了好一会儿,手执拂尘的裴英娘才慢慢踱出门廊,淡然道:“使者有何事指教?”

    “不敢不敢。”阿芒连连摇头,挥了挥手,两个随从抬着大箱子走上前,他掀开箱盖,顿时满院珠光宝气,箱子里金的、黄的、红的、绿的,堆满价值连城的珠玉宝石。

    饶是裴英娘不缺钱,也不由得眼皮抽搐了两下,含笑问:“这是?”

    阿芒道明来意。

    原来那天碰过莲花的两个随从回到鸿胪寺馆后,上吐下泻,手脚绵软,大病一场,一碗碗汤药灌下去,丝毫没有好转,五大三粗的壮实汉子,转眼奄奄一息、一副将不久于人世的模样。

    阿芒又是伤心又是惊愕,细细回想,觉得可能是两位随从冒犯了裴英娘,才会受到天神惩罚,想求裴英娘谅解二人的冒犯之举。说不定裴英娘原谅他们之后,他们就能好了。

    裴英娘听完阿芒的请求,沉默良久。

    她知道那两个随从为什么会生病,洒在莲花莲叶上的药水带有很强烈的毒性,他们直接用手接触,当然会中毒啊!

    阿芒看她半天不说话,惴惴道:“求真师大人大量,宽宥我的族人。”

    裴英娘眉眼微弯,扫一眼箱子里的宝石,叹口气,“我再三警告过,不能接近水缸。使者族人不听劝阻,执意靠近,该有此祸。”

    阿芒瞪大眼睛,哆嗦着道:“那,那还有救吗?”

    “也不是没有办法救治……”裴英娘故意停顿半刻,等阿芒和其他人呼吸都窒住了,才接着道,“我这便开炉为使者族人炼丹,请使者稍等片刻。”

    阿芒立刻两眼放光,点头如捣蒜,“等多久都行!我就站在这里等,劳烦真师了!”

    裴英娘回到正堂,“关门。”

    半夏和忍冬合上门。

    小童抹了把汗,一边擦手,一边道,“娘子,烤鹅还没好呢!”

    “不急。”

    裴英娘让小童烤鹅,只是不想浪费工匠精心设计出来的新式丹炉而已。

    她走到侧间,往软榻上一倒,抱着隐囊,眯起眼睛假寐,“取几颗赤色药丸,在铁屑里滚九遍,再在绿豆粉里滚九遍,等会儿拿出去给阿芒。”

    药水有毒,府中自然常备解药,赤色药丸就是两名随从所中之毒的解药。铁屑和绿豆粉一半是故弄玄虚,一半是针对药性,加一点能有助于解毒。

    阿芒站在日头底下耐心等待,虽然初秋天气凉爽,但当头晒大半天,不免口干舌燥。

    随从摘下水囊,毕恭毕敬递给他,他摇摇头,推开水囊。

    槅窗支起半边,整座庭院一览无余。

    裴英娘抬头间,看到几名随从注视阿芒的眼神越来越炙热,冷哼一声,想收买人心,什么法子不能用,竟然敢来利用她?

    算了,看在一箱子珠宝的面子上,随他在下属们面前塑造仁厚宽和的君主形象吧。

    阿芒求到丸药后,千恩万谢,离了永安观,直奔含光门,回到鸿胪寺馆,亲自喂两名随从服下丸药。

    半刻钟后,两名随从呼吸趋于均匀,脸上一点点浮现出红润神采。

    阿芒嘱咐左右侍从细心照料两名随从,回到自己的房间。

    海兽莲花纹地砖上铺有波斯毡毯,他扯开衣襟,露出幽黑胸膛,随意盘腿坐在毡毯上,饶有兴趣地打量房中的布置。

    如果不是此次出使亲眼见识到长安的繁华昌盛,他恐怕依然以为朝中内大相、内副相、副整事等人描述的唐国帝都只是一座人口众多的普通城邦而已。

    他确实艳羡唐国惊人的财富和广袤的土地,但真正震撼他的,是中原灿烂的文化和唐廷包容开放的气象。

    难怪当年禄东赞坚持劝谏波拉迎娶唐国公主……

    阿芒浮想联翩之时,一名方脸汉子推门进房,“王上,丸药入水即溶,火烤即化,药师无法辨别丸药到底是用什么炼制的,请王上定夺。”

    阿芒抬眸,表情由爽朗平静转为威严内敛,眼底的憨厚荡然无存,隐隐透出几分鹰视狼顾之相。

    他笑了笑,摆摆手,“不必浪费工夫,她既然敢大咧咧以丸药相赠,定然不怕我们验查。”

    汉子心思敏捷,皱眉道:“永安真师发现王上的身份了?”

    “发现与否不重要。”阿芒眼前浮现出莲花倏然绽放时的盛景,沉默了短短一息,淡淡道,“此次我们来长安并非为了求娶唐国公主,别忘了正事。”

    汉子恭敬道:“是。”

    阿芒低头轻抚腰间的佩刀,“尚陵钦呢?”

    汉子答道:“都护受鸿胪寺少卿邀请去宫中观看波罗球赛,走了大约两个时辰。”

    “别掉以轻心。”阿芒眼中掠过一抹坚毅,“参加完太平公主的婚宴,立刻动手。”

    汉子垂首应承。

    醴泉坊,永安观。

    裴英娘让半夏把阿芒所送的宝石一一登账造册,合眼欲睡,忽然闻到一股甜香。

    两名小童抬着刻花高足盘走进侧间,盘中的烤鹅金黄油亮,色泽浓艳,光是看着,就让人不由食指大动。

    她立刻坐起身,“拿一壶甜糟酒来。”

    吃烤鹅一定要佐酒,糟酒香醇,就着糟酒,她能吃光整只烤鹅!

    半夏去灶房取甜糟酒,使女进来安放食案、碗碟,忍冬洗净手,跪坐在食案旁为裴英娘撕鹅肉。

    裴英娘袖子高挽,眼巴巴盯着忍冬白皙的手——撕下来的鹅肉。

    门口传来脚步声,一道影子当头笼下来,遮住日光。

    裴英娘抬起头。

    穿一身绯红圆领锦袍的男子背光而立,静静看着她,清俊面庞半明半暗,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目光灼灼。

    “阿兄?”裴英娘起身相迎。

    李旦的手轻轻按在她肩上,“坐吧。”

    声音低沉。

    他扫视左右一圈,使女们对望一眼,默默退下。

    忍冬看一眼裴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