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了,推开门,“茶泡好了。”
仍旧是那天的那个盘子,平稳放在桌上,跟绿说了一句有事叫她,又急急下楼了。
万姐是个勤快老实的人。绿望着万英的后背笑,突然想起相公娘。
摇摇头,不让自己深想。
“即便不用你把学生教好你也不教吗?”葛素淑最后一问。
绿沉默了一会,回答,“我不行的。”重点不是她把学生交成什么样,而是教学生时她变成什么样。
学生和平平安安不一样的,少了那份天生的亲密感,她难以在外人面前剖析自己。
没错,绿想清了自己为何如此抗拒这件事。
对绿来说,教习他人刺绣,无疑就是赤.裸.裸地分析自己。
她无法解释其中缘由,但就是这么个感觉,正如创作的人永远无法用笔墨把自己的灵魂和人格藏起来。她也如此。
内心里有着一个敏感又警觉着的小绿,阻止着她教学。似乎绿若是教了,那么通过刺绣,所有人都会将她打量得彻彻底底,甚至分辨出她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要将自己藏好。
想到这,绿觉得自己自私可又毫无悔意,只是抱歉地同葛素淑说,“抱歉,我还是不能同意,辛苦你又来了这一趟。”两只手端起茶杯,举在葛素淑面前。
强扭的瓜不甜。
三顾茅庐。
葛素淑的心里一时想过很多,最后只说,“那好吧,但希望你能一直坚持这条路。”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很和蔼,双手接过茶杯。
“我会的。”垂下手,绿看着葛素淑喝完。
…………
葛素淑走了,没有得到自己来时所期盼的回答,只不过带走了绿的承诺,承诺好好专研刺绣,也欢迎她来同自己讨论相关问题。
中午吃饭,王斧醋性大,安排工人们在厅堂的饭桌上吃饭,女人则是由他送饭上楼吃。
这么多糙汉,一股子汗味沾染上女人的香味,这是这是男人所不能忍的。
王斧忘记了自己也挺糙的。
知道女主人怀孕,情况特殊,工人们也没多想,谢过王斧家的好心就吃起来了。鱼肉都有,敞开肚子欢快吃。
长腿三个阶梯一跨,上了楼。
“我可以晚点吃的。”绿笑眯眯地看着相公布碗。
“吃新鲜的。”
要不是自己身上不够干净,王斧想把女人揽到自己怀里,坐在自己腿上,一口一口由他喂着饭。
“不当老师了?”
“不当。”绿接过筷子。
“这个泳池还要做多久呀?”目光射向窗外,她还记着相公说的教自己游泳呢。
游泳馆那种地方她不会去的,日后家里就能直接游呢。
绿掉转头冲相公甜甜地笑,惹得男人亲了她一口。
“快了,很久没用,头一次使用多花点时间,以后能方便点。”以后只是简单消毒换水就可以使用了。
“多吃点肉。”筷子夹了一大堆只置女人碗上。
绿撅嘴,“肉腻。”
她一直吃得清淡。
“给肚子里的儿子吃的。”男人头也不抬地说,大口扒一口饭,一上午下来挺饿的。
掀起眼皮见女人慢慢动筷子,似乎是什么难吃的东西,笑着一本正经说,“孩子小,吃不了多少。”将女人碗里的肉夹回一大塞口里吃了。
绿笑,“嗯。”乖乖吃下一口不到的肉。
☆、孕间日子
九月。
王斧是看着女人的肚子慢慢变大的, 男人中间偷偷跑了医院几次,每次回来整个人愈发严阵以待。
惹得安安盯着爸爸说, “爸爸好像成成。”——猫一般的小心翼翼。
王斧摸小子的头,说,“那你就是小猫崽。”
安安笑,他的露出的门牙已经长好了, 大亮白板衬得小孩更加可爱。
暑假里他总是叫上方弘靖、宋家飞他们来家里游泳,再多的防晒措施也没用, 小家伙晒得有点黑。
过两天开学了,安安这两天没找小朋友玩,天天缩在家里。作业他早就写完了,只不过突然粘人起来, 跟在爸爸妈妈屁股后面转悠。
现在光着脚丫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平平则早出晚归,比一家之主的王斧还忙。
绿挺着肚子从厨房里走出来, “你明天早上就去——”水汪汪的眼睛望向相公。
王斧跨着大步, 圈住女人, 虚扶着她走。
似乎每一次的怀孕都是对女人身体的一次改造,绿的容貌愈发柔美, 不知是不是因为男人在身边,绿的面貌染上几分娇媚。
“嗯, 去的时候一个人,我开快一点,能赶上午饭。”
两人这是把将绿爹娘接过来的事提上议程。
近四个月来,男人忙疯了, 唯一空闲的时间还都留给了女人和孩子,实在想不起当初给丈人丈母娘做的承诺。
这事还是安安给提醒的,小家伙说,“要是泳池旁放一个竹床就好了。”
玩累了就可以上岸躺着。
外公说过,竹床躺上去也是凉凉的。做椅子上实在没趣。
王斧因此想起这件事。
“不急,我们可以在家等你们,慢慢开。”绿睁着水润的眼睛和相公说,“慢一点安全。”她至今对这种速度保持敬畏。
“好。”王斧点头,同时背过安安,揩了一把油——
肚子里的孩子有福了,经过爸爸的灌溉培养,以后母乳肯定少不了。
绿毫无气势地瞪了一眼相公,小脸绯红。
嫩白的手掌抵在男人胸膛,“房间都收拾好了?”
“好了。”王斧不谈这个话题,搂着女人坐到安安旁。
一只大手护着女人的肚子,一只替女人后腰按摩,“你真的要去?”
葛素淑要绿做老师的那件事,虽然没了结果,可她依旧不时上门,和绿交流。
老人家上门拜访,本就是自己的怠慢,绿因此在葛素淑面前表现极为乖巧。
而老人认识了两个小孩后,也必是每次都不空手。
绿是感谢,又婉言葛阿姨不必这样,却每每被葛素淑利落地岔开话题。
前天葛素淑欢天喜地来,说是国内有人要办有关刺绣的展览,会展出多副名作,而参展只有一个条件:你会刺绣或你会欣赏刺绣。
像绿这种默默无闻的绣娘,说自己懂得欣赏,可没有名气谁也不肯承认,最简单的就是带着自己的作品去。
葛素淑说了,绿如今怀孕,做不了绣品,可以将她那件素罗大袖收拾出来,反正是绿做的。
“去。”绿松松软软躺在相公怀里。鼓起的肚子偶尔被小手掌、小脚掌撑出小包,被安安见着了,肚子里的小孩就有哥哥陪着玩了。
展览就在c市。绿眯起眼,想起葛阿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