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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其实是一项重任,代表他对他们非常看重,并不会因为一时挫折,便觉得他们百无一用。邓苍生感激之余,心中的痛苦、挫败、仇恨却未稍减,每天都盼望横空杀出一条好汉,挑战五湖龙王,击败他,杀了他,叫他跌个沉重的大跟头。

    许多人猜测,龙王老巢在江南,位于金陵玄武湖一带,离京城足有千里之遥,所以他身为十二连环坞之主,将被迫南北奔波,料理帮中大事。由此能够得出结论——他也许是时而离开,时而返回,并非永远藏身京城分舵。

    十二连环坞诸位总管的态度,也间接证实着这一点。她们接到会见龙王的请求时,往往请客人耐心等待,三五天后,再给出与龙王见面的日期。倘若龙王就在分舵之中,何须如此麻烦?

    雷损无时无刻,不想拔掉这根强行插入汴梁的钉子。要办到这件事,他们必须试出五湖龙王不在的时候,集中六分半堂、太师府、有桥集团的精锐人马,毕全功于一役,彻底毁掉这处分舵,令十二连环坞无力还击。

    然而,目标本身就难比登天,旁边还有苏梦枕虎视眈眈。据说有桥集团的方小侯爷,与龙王交情深厚,早有书信来往,说不定也会拒绝参加。这等时机可遇而不可求,以雷损之老谋深算,绝不会因“可能成功”,便轻率进军,落得个阴沟里翻船的结局。

    他最大的指望,便是苏梦枕和雷纯的婚约。唯有雷纯成为苏梦枕的夫人,他才能对苏梦枕施加影响力,挑拨风雨楼和十二连环坞的关系。

    婚约一事,邓苍生无从得知。他只知道,雷损拿五湖龙王毫无办法。上一次他们在八爷庄、太师府高手的配合下,袭击龙王总管的车驾,结果大败亏输,死伤惨重。任鬼神惊惧过甚,竟弃友而逃,留他一人拼命往外拔着右手,吓得几乎尿裤子。

    他想到这里,爱惜地摸摸剩余三根手指,心想再有围攻的“好机会”,就谁爱去谁去吧。反正他绝不会去,任鬼神也是一样,哪怕被人家笑话为懦夫,也比变成一具死尸好。

    而且,有这心理的绝对不止他们两个。司马废、司徒残陆续毙命,使三神君只剩一人。司空残废发现自己孤家寡人,赶紧拉来司马、司徒的徒弟,一对于姓兄弟,继续三人同行,在龙八麾下占有一席之地。

    只不过,有人偷偷告诉邓苍生,司空残废已威风不在,眉宇间常带三分晦气,连走路姿势都显得垂头丧气,似乎也没忘记昔日阴影。

    平生第一次,他觉得投靠雷损是个错误。尽管空想无益,他仍忍不住幻想,如果他到了金风细雨楼,成为五湖龙王的半个盟友,如今该有多么风光呢?

    每次去不动飞瀑,他都发现雷损信心十足,狄飞惊从容不迫,用君临天下的气势,说服下属不需要忌惮敌方联盟。对此,他始终半信半疑,因为他邓苍生也历经风浪,与关七这等骇人高手相处过许久,自然明白上位者糊弄下属的手段。

    他不信,也不多嘴去问,回来之后,只是呆呆坐着,坐在新打造的沉重太师椅里。上一张椅子,毁于雷娇发动的火油陷阱。那时分堂被完全烧塌,雷娇通过地道逃走。苏梦枕拖着一条伤腿,率领他旧识的师妹、新认的兄弟,势如破竹地裂网而去,留下满地尸体。

    他真庆幸,倒霉的人是雷娇,不是他。可雷娇毫发无损,成功撤离,他却失去了半只手。这个想法令他嫉妒焦灼,恨不得把她叫回来,继续看守这个是非层出不穷的地方。

    任鬼神人在后堂,不知在忙什么。午后两人会掉换位置,由任鬼神坐上太师椅,充当破板门的门面。大门外,六分半堂的旗子高高竖起,随风飘扬,匾额亦挂回原处,比旧的更加鲜亮。可惜他此时心情,恰好是鲜亮的反义词。

    忽然之间,他想起了关七,想起雷电击中关七,使他须发根根戟立的画面。他隐约觉得,关七疯了、跑了、甚至死了,都没关系。五湖龙王进京之后,注定轮不到雷损或苏梦枕耀武扬威。

    龙王不是关七,却让他记起关七的威风。说不定,那个可怖的黑色身影,真会成为新一代战神,取关七而代之,强压着一楼一堂,令六分半堂回到往日挣扎求存的境地。

    唯一的区别在于,龙王可没有亲生姐妹嫁给雷损,缓和两者间的关系。退一万步说,真要联姻,也得雷损主动低头,把大小姐许给龙王,换取双方和平共处。

    邓苍生自己都说不清楚,在这个鸟语花香的晴朗日子里,他为何会思绪纷纭,多愁善感起来。他不应该为前途烦恼。像他这样的人,只要审时度势,及时投向占优势的一方,便能逢凶化吉。没有人会拒绝他的效力,也没多少人武功练的比他更好。

    但……

    他心头移动,慢慢抬头,目光投往空处,却被堂前的一排八联山水大屏风阻住。他心底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时光倒流,回到了花无错暗算苏梦枕,雷娇主持陷阱的那一天。

    屏风厚而结实,画满云雾山峰,挡住了门内主人、门外来客的视线。雷滚在时,堂中并没这种摆设。等他和任鬼神来了,才装模作样,为凸显“身份地位”,抬来了它。

    他本不该看见屏风后的景象,这时却“看见”了。他直觉到,屏风后面有个黑沉沉的人影,正面无表情盯着他。这个诡怖的想法,竟让光天化日下的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长身而起,厉声道:“是谁!”

    喝声乍起,屏风如有神助,往两边裂开,分成大小一模一样的两块。他的噩梦成真,幻想变为现实。那座屏风之后,果然站着一个黑衣人。他身穿黑袍,头戴斗笠,斗笠边缘缝有直垂脸前的厚实黑布,手持一柄漆黑如墨的短刀。

    事到如今,汴梁无人不知此人的威名。哪怕是身穿夜行衣的普通小贼,也会因为与五湖龙王形象相似,让别人暗暗打个激灵。

    邓苍生嫉妒雷娇,只因她能全身而退。直到这时,他终于身临其境,体会到她在那一刻的心情。

    苏梦枕宁可毒伤恶化,也要当机立断突袭破板门,杀死藏身分堂的花无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五湖龙王好像要和他较劲似的,拣了个毫不特别的日子,有样学样,孤身一人来到六分半堂的地盘上,冲破街道中的重重封锁,来到分堂门外,化身为一条墨线,笔直冲了进来。

    他像一缕烟,一团雾,一阵清风,就是不像一个活人。苏梦枕来时,已经是神鬼莫测,杀了个直进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