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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的像个账房先生的中年人,就这么死在了这里。

    苏梦枕见她蹲身去看,淡淡道:“毒针随血脉运行,进入他脑子。我遭人围攻,没办法及时逼出毒针。”

    苏夜收敛心神,嗯了一声,又去看其他人。沃夫子以外,还有茶花和师无愧是她认识的人。茶花依墙而坐,肚子上插着一把刀。刀是青色,他的脸也在发青,目光都涣散了。师无愧重蹈覆辙,背上、肋间连中四箭。敌人已经退走,他却没有把箭拔掉。

    他们旁边,倒着一具陌生尸体,同样像只刺猬,脸上双眼暴突,充满了不甘心的意味。尸体再右侧,竟立着两个她从未见过的年轻人。

    其中一人锦衣华服,英挺俊朗,神态轩昂中略带倨傲,与常人相比,犹如白鹤立于鸡群,外貌极为讨人喜欢。另一人亦容貌俊秀,仿佛一个温文的书生,腰上插着一柄奇怪的剑。剑被粗布重重裹住,剑柄却是微弯,弯如半月。

    他们在看她,睁大眼睛看她,仿佛在看一盏照亮破屋的灯。

    苏夜一进来,立即吸引了屋中人的注意力。然而,只有师无愧开口叫了她一声,并露出松了口气的神情。其他人或神色凝重,或目光疑惑,居然都没开口。

    她确认沃夫子已然无救,旋即起身,走到茶花身边,端详着道:“他中毒了,刀上有毒。”

    很多剧毒对常人来说,是见血封喉,对她却未必如此。内功练的越来越深,抵抗毒质的能力也越来越强,更别提有些内功天生不同,驱毒效果尤为显著。尤知味明白这个道理,仍然小看了她,导致自己被碗砸的血流满面。

    此时,她一样不及谈其他事情,再度蹲身,看了看茶花的眼睛,又看了看那把刀,只听苏梦枕在背后问:“怎么样?”

    师兄妹一见面,先说起了第三人的伤势,真是江湖中人的无奈。茶花视力并未完全丧失,见她来了,居然很勉强地挤出一个微笑,充作向她打的招呼。

    苏夜头也不回地道:“只要没当场毙命,总能想出办法。”

    她说到做到,转手掏出一只小瓷瓶,从瓶中倒出一粒深红色的丹药,向后伸手招了招,淡淡道:“你过来。”

    苏梦枕愣了愣,正要过去。师无愧已抢先一步,走到茶花旁边,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苏夜道:“这是百命丹,我从别人手里拿到的,因为药材罕见,配制困难,总共只有十几粒,有解毒的奇效,能够调动自身元气,抵御平常难以应付的毒素。中毒时吃它,可以保护心脉,没事的时候吃,就会感觉头晕心悸。你把药给他喂下去,再把他扶成正面盘坐的姿势。”

    她动作奇快,师无愧却也不慢。他那一次自告奋勇,留下来保护她,结果被她拽着逃出生天,自此之后,就说到做到,把她的命令当作苏梦枕的命令,从不提出异议。

    苏夜待他扶起茶花,将右掌贴上茶花后背,才吁了口气,抬头望向苏梦枕,苦笑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死人是谁?那边的两位,又是什么人?”

    她终于问出了疑问,苏梦枕深深看她一眼,转向那两个年轻人,像是要说话的模样。但他还没开口,那个锦衣青年已自觉道:“我姓白,白愁飞。”

    另外一个年轻人只好跟着说:“我是王小石,河边小石头的那个小石。”

    第255章

    苏夜见他们主动自我介绍,微觉愕然,随口道:“好名字,两个名字都好。”

    王小石好像脸皮很薄,不知怎么的,居然有点不好意思,支吾说了几句“哪里哪里”的客气话。白愁飞在旁笑笑,笑问道:“姑娘又是谁?”

    苏梦枕平静地道:“她是我师妹。”

    这个身份说特殊可以,说普通也可以。世上有无数师妹,并没什么出奇,由于她这个师兄特别出名,才赋予她非同一般的地位。

    奇怪的是,王小石听了这介绍,表情忽地变的很微妙,愣了愣,再变作满脸恍然大悟,和白愁飞对视一眼,苦笑道:“久仰,久仰啊。”

    苏夜不明所以,心想你们久仰什么,不过和我客气罢了,一笑而过。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继续与对方攀谈几句,方知激战过后,他们尚未自报家门。苏梦枕露出犹豫之态,乃是因为他不知道他们的姓名。

    这两位名字好,人长的也好,一看就知道是志大、才高、意气风发踏入京城,想要闯出一番名气的青年俊杰,并非寻常的帮派打手可比。像这样的年轻人,每年总会涌出几百个,能闯出名堂的却寥寥无几。

    不过,她看着他们的时候,直觉他们非比寻常,有着令人期待的潜力。而且王小石这名字,依稀有些熟悉,并非第一次听到。

    以她的记忆力,如果觉得耳熟,绝对不是错觉,仅证明她曾在某处见过这名字。可惜她一去三个月,实际时间长达十年,这种从未打过交道的名字,印象终究是模糊了。

    她若想弄清楚,回白楼一查便知,没必要在这里追问。因此,她不肯多说,只问:“你们之前路过这里?”

    白愁飞道:“不错。雨下的太大,那时我们正要去卖字画,不得不找个地方躲雨。想不到在这破屋子里,撞上了名满天下,人人敬畏的风雨楼苏公子。”

    他腋下果然夹着几卷纸轴,尚未被雨打湿,看的出主人对字画十分珍惜。苏夜手上不停,将毒质逐渐逼出伤口之外,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苏梦枕脸部肌肉抽搐一下,冷冷道:“还能是什么事?”

    他并不是个乐意向别人解释的人,但师妹来了,自然另当别论。正好茶花一时动弹不得,一行人无法离开破屋,他索性从头讲起,讲清楚来龙去脉。他的叙述和往常一样,十分简单,却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

    原来,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是岭南温家的人,名叫温八又,亦是金风细雨楼的分舵舵主。他有温家背景,投靠风雨楼后得到重用,后来被六分半堂收买,于数月之前忽然反水,致使分舵全军覆没。

    此人于近日进京,听说是要面见傅宗书,领受褒奖,然后就被人家看中了,成为引诱苏梦枕的鱼饵。

    苏梦枕之所以离开天泉山,正是为了亲自追杀他,这才一路追至苦水铺。期间,花无错表现尤为踊跃,远赴苦水铺腹地深处,擒拿叛徒回来,交由楼主发落。结果,双方没说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