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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眸乌然生光,满头青丝不作修饰,自然地垂在肩上,在灯火下闪闪发亮,活像飘荡于午夜,秉月光而生的精灵。

    她居然孤身前来,身后空无一人,未带任何后援,神色却平静自若,仿佛信心十足,知道苏夜不会无故伤害她。

    席应露出惊愕神情,不明白她怎会在此时现身。苏夜则毫不惊讶,叹了口气,笑道:“果然是你。婠大小姐好大的兴致,亲自赶来拯救贵派朋友。”

    婠婠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又望向愕然不解的席应,檀口微张道:“除了师尊和奴家,阴癸派中,似乎没有乐意与你说话的人哩。”

    她飘进客房之后,空气里便涌动一丝沁人心脾的幽香,令人深深沉醉。席应明知自己尚未脱险,仍然忍耐不住,以奇异的目光打量着她,显然对她很感兴趣。

    苏夜指向另外一张木椅指,淡然道:“如果你有话要说,就请先坐下吧。我正在和席兄商量,希望他把紫气天罗重写一遍,交给我保管。”

    婠婠嗤的一声,笑出声来,掩口娇笑道:“我知道,边师叔回去一说,我就知道了。你不必惊讶,本门有独特的追踪手段,我才追的着你们。”

    席应微微动容,脱口而出道:“你们知道?”

    婠婠对他态度尚属客气,却也没有太多尊重,如同对待安隆似的,侧过脑袋,很随意地道:“苏妹子有个小小的毛病,那就是喜爱翻阅圣门书籍,浏览圣门各派武学。中原圣门分支众多,却没多少人能逃过她的毒手。噢!她眼光高的出奇,普通人把武功白送给她,她也不要。至少得你或安隆这等人物,才能挑起她的兴趣。”

    席应冷声道:“是么,我是否还要感激她瞧得起我?你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为何只独自前来。莫非你们勾结……”

    婠婠仪态万千地摇头,果真走到木桌另一边,从容坐下,以右手支颐,保持着能够同时看见两个人的姿势,幽幽道:“你莫要胡思乱想,祝师绝不会与外人勾结,坑陷圣门同伴。怎奈我们与苏妹子打过几次交道,没能占到半点便宜,只好知难而退,希望她不要把我当作眼中钉,处处为难。”

    她脸容掩映在灯火之后,美的令人喘不过气,与坐在旁边的苏夜交映生辉。席应面对这两张人比花娇的脸庞,却提不起欣赏的力气。他一听就知道,婠婠正在变相通知他,阴癸派对他眼下的窘境无能为力。

    就在此时,婠婠目光流转,瞥向苏夜,微笑道:“妹子可以放心了吧。奴家这次过来,其实是为了替你作说客,也好让席天君不致吃亏。”

    席应深吸一口气,冷冷问:“你究竟什么意思?”

    婠婠香肩一耸,柔声道:“意思就是,奴家打不过苏妹子,所以爱莫能助。你也不用觉得丢脸,圣门榜上有数高手,有一半人见识过她的能耐,被迫交出师门武学。依奴家看,你不如乖乖认输,写出紫气天罗心法算了。她在这些事上,向来一言九鼎,也从未将这些武功外传。你若不信,什么安隆呀、左游仙呀,都可做你的证人。”

    她口气轻描淡写,以阴后传人身份,直率地劝说席应从命。这番说辞看似荒唐,其实是最佳选择,既当面卖苏夜人情,又尽可能保证阴癸派盟友的安全。

    然而,她的话落在席应耳中,无疑晴天霹雳。邪派八大高手的名单为外人所排,虽难以服众,却也表示出外人心中,魔门宗师的地位,排行并无错误。此时婠婠告知他,两道六派对苏夜束手无策,任她不知从何处弄到消息,不请自来地上门抢夺,当然让他难以相信。

    他与婠婠谈了半天,才发觉自己并未弄错,最好的方法确实是交出秘籍,然后自认倒霉,安静地离开。与此同时,苏夜也表现出极大耐心,说他用多长时间都行,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走人,如果永远写不完,那就永远别想获得自由。

    真正性情高傲,对威逼利诱不屑一顾的魔门宗师,榜上其实只有前三人,并不包括席应。无论以何种标准判断,他都不是铁骨铮铮之人。

    在婠婠作出明确表示后,他终于彻底松口,提笔研墨,开始在纸上书写紫气天罗的行功法理。

    他们折腾许久,尘埃落定时,天际恰好微露曦光,云边带着清晨特有的色泽,泛出橙红、橙黄等光彩。席应自然无需睡眠,且希望尽早完成这桩倒霉催的任务,只一言不发伏案书写,不再理会旁边的两人,更不理会天色如何。

    苏夜凝视婠婠,只见她忽地抿嘴一笑,指指隔壁厢房道:“那间房里没有人住。我们到那边说话,不要打扰人家。”

    她以“不打扰”为幌子,实际只想避开席应,和苏夜单独谈谈。苏夜同样不奇怪,无视给席应提供逃脱机会的可能,随婠婠走出这间客房,又走进旁边的空房。

    婠婠仿佛不知道客店中还有其他人,毫不担心被人撞见,自然的就像走进阴癸派地盘。进门后,她主动走向屋内的简陋桌椅,轻盈地坐在椅上,悠然道:“妹子一定明白,我并非为席应而来。”

    一进这间屋子,她的声音就低沉了许多,并且刻意收音,将声音向她自身方向收敛,绝对不会传至客房四壁,也免去被外人窃听之虞。即便席应就在一墙之隔,也绝无可能听清她的言辞。

    苏夜略一点头,答道:“我知道,你根本不必过来。我若要杀席应,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毁约杀他。”

    婠婠浅笑道:“让我们言归正传。你在洛阳时,曾向师尊提出一个提议,愿意与她联手,共同对付石之轩,直到杀死他为止。这件事,还算数不算?”

    苏夜以“果然如此”的笑容回应她,再次点头道:“算,但你不要忘了,我对你们亦有要求。”

    婠婠蹙眉半晌,眸中首次射出忧伤的光芒,幽幽叹道:“师尊绝不肯以天魔诀为交换条件,换取你的帮助。圣门一直有着规矩,不得向外人泄露门中事务,更不可以外传圣门武学,否则以叛离圣门论,人人得而诛之。”

    她会提起这件事,也在苏夜意料之中。若非如此,她何必选择无人之地交谈?不过,谈话时机比她想象中更早。在她心里,至少要等开启杨公宝库,取得邪帝舍利之后,才会出现今日这场谈话。

    苏夜笑道:“你连夜过来找我,总不会是想告诉我圣门的规矩?何况,所谓的规矩,只是针对常人而言。假使石之轩鬼迷心窍,非把两派武学传给魔门之外的人,又有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