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
风透过窗户吹乱了桌上的纸,窸窸窣窣一片响。
“唐颂?”她站直了,“你在吗?”
然后是什么东西被移开的动静,像是衣料和塑胶纸的摩擦声。
甘棠刚准备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却听到唐颂的声音:“你再等几秒。”
她忽然就泄了气:“你在干嘛不说一声,我叫你你听不见吗?”
“我又没走出去,不在这还能在哪?”
“我真是……”甘棠本来想说我真是被你吓死,结果说了一半愣却住了,因为她对面的墙上忽然亮起了一片彩灯,完完整整的,是映在正中的一颗忽闪忽闪的心。
唐颂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也不知道嘉侑怎么设计的,硬是要把开关装在柜子底下,为了不被她看出来,还盖了几层深色的薄膜。但是,旋律只响了几秒,整个画室就恢复了光明一片。
他打开柜门的动作蓦地僵住了,按照预先设想的,甘棠应该被灯光吸引至少十秒,而他可以在这十秒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鲜花,然后放音乐,开灯,潇洒而庄重地问她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摆着一个奇怪的姿势,而甘棠却靠在桌边,脸上无喜无怒,正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你要干什么?”她忽然说。
唐颂心里暗骂一句,硬着头皮拿出那一大捧玫瑰,问了句大煞风景的话:“你觉得呢?”
……
“今天是圣诞节。”不知过了多久,甘棠终于说。
“……我知道。”
“不是愚人节。”
“我没开玩笑。”
“你……是不是跟诗咏打赌输了?还是说,其实你想我帮你提前彩排什么……这,这些都可以商量,你别这么突然行吗?”甘棠往后缩了缩,“你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
甘棠的嗓子有些颤抖:“误会你要跟我表白啊。”
屋子里静下来了。甘棠心里一片湿濡,却因为这句脱口而出的话变得干燥起来。
唐颂的动作停滞了几秒,然后把花放下,像是明白什么,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他轻轻叹了口气。
甘棠放松下来,极力压抑住内心的那一阵失落,挤出一丝笑容。
她想过他和陶斯淼旧情复燃,却没想过他可能另结新欢。她怕他走在过去的怪圈里龃龉不前,却没想过他的改变会这么突然。
她刚刚差点就以为他是真的给自己惊喜,要不是察觉到他故意关灯的声响,要不是他在黑暗里跟自己说的那句再等几秒,她差点以为,唐颂也会对她玩起浪漫。
还好,她在最后关头警铃大作,给自己保留了尊严。
“跟我说说吧。”她强迫自己认清现实,“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喊他老师,应该是校园?还是在某次比赛?
唐颂站到她旁边,语气又恢复往常的平淡:“画室。我在画画,她冲进来,喊着别人的名字。”
“是吗?”甘棠顿了顿,语气诡异“那她还挺莽撞的。”
她想起刚刚那个女孩开口就叫自己诗咏姐姐,看来性格还是没怎么变。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有几年了吧。”唐颂说,“她比我小,刚开始还把她当妹妹看,最近才发现感觉不太对。”
这就是他的作风。甘棠想,呆头呆脑的。还以为他对谁都一样,到头来却只有自己等不来他的蓦然回首。
“我看她挺活泼的。性格也好,和她在一起,应该挺有意思的吧。”
“只有斗嘴的时候有意思,她其实很闷,心里有很多话都不会跟别人说。”
“那她会和你说吗?”
“她只要想说,我都愿意听。”唐颂侧头看向旁边的女人,她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甘棠装模作样地摸摸额头,却是不经意地碰了碰眼角。
她觉得自己简直在自虐,一刀一刀地往自己心上割。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越不甘心,就越想要多了解她一点。
尽管今天只有一面之缘,她还是想弄清楚这个女孩凭什么比自己幸运这么多。
她别过头,在自己哽咽之前,最后问了一句:“唐颂,你爱她吗?”
“爱,要比想象中爱。”
一拳砸在她心上。
不知过了几秒,她缓过神来才发现,她其实还有隐秘的期待,期待着他会犹豫,会说一句不知道,但他几乎是立刻说,以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
甘棠鼻子一酸,忽然受不了了:“唐颂,你觉得你这样合适吗?我们再不济也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你为什么要把她保护得这么好,难道提前介绍她跟我认识就这么难吗?”
她的激动是不受控制的:“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装得有多辛苦。可是我偏偏胆小,我怕我说了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我每天看见你,每天都想跟你说我喜欢你,难道你一点都察觉不到吗,还是说你已经无视到这种程度,冷漠到这种程度?”
“甘棠,你听我说……”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你难道不可以听我说一回吗?”她几乎是哭了出来:“你说,你先认识我还先认识她?你怎么可以瞒我这么久。唐颂,你知道不知道,我原本想着过了元旦,我和你就认识五年了,比你和陶斯淼的四年还多一年。那样我就有底气了,因为我才是那个陪伴你更久的人了不是吗?可是现在……”她任由泪水滚落,“唐颂,你,你不能这样……”
她知道自己失去了理智,但她一点也不想恢复理智。
她想抱怨,想宣泄,想把苦水和失望都倒出来。
“唐颂,我真的不要再……”
后面几个字被一种奇异而温暖的感觉覆盖了,她所有的气话都被堵住了。
因为唐颂忽然低头,深深吻住了她。
☆、二十四 共枕
甘棠的脑袋懵成一团浆糊。
像有无数吨烟火同时炸开,她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是一声声战鼓在擂,一道道古钟在撞,而使她的理智顷刻间涣散开去。
她甚至忘了自己还在生气,还在流泪。
可是趁着冷静的间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推开他。
“唐颂!”她难以置信,“你疯了吗?!”
唐颂平复呼吸,对上她的视线,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你难道没听出来我说的是你吗?”
“……”
“你真有本事。”唐颂松开她,“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在被表白的时候还自说自话编故事的。”
“……”
甘棠睫毛颤抖,呼吸急促起来。
好像有一个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你别这样看我。”他被她盯得有些烦躁,刚要转过头去,却被她拦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