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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在那小小的院子里,盛开的红梅映着白雪,她的母亲一定会把它画下来。

    毕竟,她的母亲,在和父亲离婚前,曾是一个优秀的美术老师。

    ☆、十 斯淼

    甘棠从公司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取车。

    尽管没开多少路就遇到了拥堵,但她并不着急,还颇有些期待。

    刚刚唐颂给她发了短信,破天荒地问了她什么时候下班。她莫名其妙的同时隐隐地兴奋起来,回复说取完车就行了,他又发了条:“今晚还是过来吃饭。”

    “又下厨?”

    “昨天的剩菜。”

    她盯着手机看了会儿,想象着他编辑短信时的表情,要么是玩味地勾着嘴角,要么就是略带嫌弃。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回到家后,她又像是受到诱惑般拿出了化妆包,只是看到那支口红时,半边脸颊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于是在进行了一番心理斗争之后,毅然决然地合上了抽屉。

    甘棠,你不是个需要用化妆品来武装自己的女人。

    于是像平时一样摁响了1052的门铃。

    “门没关啊。”里面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但一低头却看见一道门缝……真的没关。

    直觉让她瞬间不安起来。

    而当她推开门进去,看见那抹窈窕的身影,所有的期待和不安都像化为了烟雾,晃了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半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陶……陶斯淼?”

    那女人明显也没料到进来的是她,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莞尔一笑:“甘棠,好久不见啊。”

    “唐颂呢?”甘棠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他下楼买东西去了。”陶斯淼一边和她说话,一边套上深色的围裙。她的双手利索地在后腰打了个结,再往上把那深棕色的波浪卷发捋了出来。

    甘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站在门边傻站着,直到她冲自己俏皮地挤挤眼睛:“我先下碗面,肚子饿死了。”

    她走向厨房,然后又回过头说:“你进来坐啊,唐颂一会儿就回来了。”

    甘棠忽然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但她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是谁欺骗了她。她有些恼火,然后说:“不好意思,我过几分钟再过来。”

    什么叫抱头鼠窜?

    甘棠靠在自己房门后边,察觉到自己快得有些过分的心跳,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甘棠,你还能再没出息一点吗?!

    唐颂拿着瓶酱油从电梯里出来,右手还拎着袋澄黄的橘子。

    摁了门铃,陶斯淼过来开门。

    他看见她身上的围裙:“你要干什么?”

    “下面啊。”她小跑着回到厨房,“等你做菜我都快饿死了。”

    水正好烧开,她把从橱柜里找出来的挂面放进去,加盐,等上几秒用筷子搅上一搅,而后把锅盖盖上,动作要比几年前熟练不少。

    她趁着空当,回头看他一眼:“还买了橘子?”她最喜欢吃橘子。

    唐颂没回她,脱下外套,心里有些烦躁。

    十几分钟前,他在厨房里听到门铃声,以为是甘棠,心想她来得早,自己还没动手做,边开门边想解释,结果,眼前的人是陶斯淼,旁边还有一个行李箱。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外貌没怎么变过,讲话也单刀直入:“我能在你这吃顿晚饭吗?”

    他看着她,像在重新确认一遍究竟是不是她。而后想到砧板上的切好的菜,有些犹豫。

    “你难道不打算请我进去?”

    他只好让开。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进厨房继续准备。

    他觉得这事奇怪,也太莫名其妙,尽管陶斯淼跟他说过她要回来,但没想到是今天。

    他皱了皱眉,也没再深究下去。

    只是侧头看见旁边的半瓶酱油,他想到了什么,然后迅速决定,要下楼一趟。

    屋子里开着空调,陶斯淼已经脱了外套,正在把脖子上的丝巾解下来,见他准备出去,很自然地对他说:“你最好快一点。”

    这反客为主从语气让他更加不自在。

    小区门口有家便利店,他买了瓶和甘棠一模一样的酱油。出来时,旁边的水果店老板问他要不要买点苹果,他走进去看了几眼,发现橘子金黄饱满,让他想起白天母亲吃橘子时的那副表情,就买了几斤。

    而现在,厨房里有个女人在下面条,他却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给另一个女人编辑了条短信:“喂,怎么还没到?”

    删除,重新编辑:“你什么时候到?”

    又删除,重新编辑:“在路上?”

    他抚额,觉得怎么发都不对,干脆把手机锁屏往茶几上一扔。

    “你家有醋吗?”陶斯淼问,“我没找到。”

    他起身去了厨房,帮她找了一圈才意识到自己不吃醋,也没买过醋。却见她拿了瓶没开过封的辣椒酱,语气惊喜:“你还有这个?”

    他下意识地答:“口味变了。”

    陶斯淼愣了半秒,并不打算旋开盖子:“刚买的,还没尝过吧?”

    唐颂看她碗里的面,白色的面条上只有几根青菜,寡淡得可以。

    “我减肥。”她察觉到他的目光。

    “把围裙给我。”他淡淡地说。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根本不胖呢。”陶斯淼摘了围裙递给她,指尖碰到了他的掌心。

    唐颂却若无其事地转身。

    陶斯淼眼神黯淡下去,埋头吃起这一碗清汤寡水的面。她提早一天从日本飞回来,在高架上堵了两个小时的车,直奔这里,就是为了见他一面。

    她想听他的声音,想和他说话,而不是有像搭积木一样,时刻想着别让它倒了,停几秒钟思考再往上放一块。

    她食量本来就小,现在更是没了胃口,只吃了半碗面就放下了筷子。

    唐颂还在厨房里忙活。她看着他的背影,思绪回到以前。

    和他在一起四年,分手四年,她依旧觉得甜蜜大于遗憾。出色的外貌,优越的家境给予她自信,音乐上的天赋让她出类拔萃。在人生的前二十五年,她一直是穿着水晶鞋的公主。

    直到四年前的跨年夜,她刚刚结束职业生涯中的第一场个人音乐会,从剧院走到江边吹风,遇到了正在摄影的他。

    她至今记得见他的第一眼:黑色的短外套和长裤,脚下是一双运动鞋,他站在栏杆边上,专注地摆着相机,弯腿,低头,朝着江对面的灯光和焰火。

    他像是雕塑般一动不动,落在她眼里的侧脸接近完美。

    只一瞬,她听到了自己的心动。

    她不是没谈过恋爱,但那一刻,她觉得所有的恋爱都白谈了。她里面还穿着上台演奏的礼服裙,外面披着长款的外套。她甚至来不及做决定,人已经走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