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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权重,两鬓也斑白了,可是父亲一叫他,他就很自然地条件反射般挺直了身子,“是。”

    依旧是侍从官的那种唯唯诺诺的口气,我更觉得好笑了。鬼使神差一般,我留在了拐角的墙后,想等他们说完话后再去和父亲说晚安。

    父亲却是长久地缄默着。我心里奇怪,他不是有事和雷伯伯说么?

    雷伯伯却开了口,他的声音虽然很低,可是我还是听得见——“先生……这样巧……怎么就是七月七日的生日?”

    我的心怦怦直跳。他在说什么?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父亲还是没出声。雷伯伯说:“要不我叫人去查一下。”

    我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哦!他们在说什么?!

    父亲终于说话了,“那个孩子……不是三岁就死了吗?”

    雷伯伯说:“是的。是我亲自守在旁边看着他……”

    我的耳中一片嗡嗡响,仿佛有一个空军中队的飞机在降落,呼啸的巨响令我眼前一片发花。我从牙齿缝里一丝一丝地吸着凉气。哦!天!我到底听见了什么?一个秘密?!是个惊天动地的秘密!是个埋藏了多年的秘密!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我已经错过了好几句话没听见了,我只听到雷伯伯不断地在应着:“是!是!……”

    我竭力地定下神来,听见父亲轻声地叹了口气,我听见他说:“真是像,尤其是那尖尖的下巴,和他母亲长得一样……”

    我用力地咬着自己的手掌,竭力阻止自己喘息。天!父亲真的有一个“旧识”!天!那个漂亮的上尉军官真的可能是父亲的儿子!

    雷伯伯说:“您放心,我马上派人去查。”

    父亲的声音竟然是痛楚的,“当年他的母亲……”

    天!

    他那个旧识是谁?

    一个又一个的炸雷在我头上滚过。我头晕目眩,我被这个秘密完全惊骇了!

    雷伯伯在劝他:“您不要想太多了。我这就去查。”

    雷伯伯告辞走了,我蹑手蹑脚地走向楼梯,一口气狂奔回我的房间,倒在床上!

    哦!天!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秘密?!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我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辗转反侧了一夜,做了一夜的噩梦。我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湿了我的睡衣。等我从噩梦里醒过来,天早就亮了。我起床去洗澡。热水喷在我身上、脸上,令我清醒,令我坚定。我对自己说:“我要去做点儿什么!我一定要去做点儿什么!他们去追查了,我也要去追查我想知道的真相!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二

    我说干就干。我洗了澡出来,换了一套出门的衣服,告诉梁主任我要去穆爷爷家里玩,他丝毫没有疑心,派了车和人送我出门。穆爷爷的孙子穆释扬是我从小的玩伴,也是个很有办法的人,我见到他,就悄悄告诉他:“我想去府河玩。”

    他说:“好啊,我陪你去。”我暗暗指了指不远处的侍从们,小声地嘀咕:“我不要带尾巴。”他笑了。这种事我们两个也干过几次,甩掉了侍从官溜出去吃宵夜什么的。他是雷伯伯的外甥,而雷伯伯又是侍从室的顶头上司,再加上父亲又很喜欢穆释扬,所以侍从室总是替我们担待了下来,只要我们不是太出格,他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只当不知道。

    他说:“我有办法。”

    他真的有办法,他告诉侍从们我们要去二楼他的房间下棋,然后拉着我上楼去,吩咐用人该怎样应付侍从们后来的盘问。接着我们从用人用的小楼梯下来,再穿过花园溜到车库里,他亲自开了他那部越野吉普车,带着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了穆家大门。

    自由的空气万岁!我真想大声地叫出来。我们顺着公路长驱直下,一路畅行无阻。花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府河。他正要把车开进市区,我说:“我要去万山。”他怔了一下,说:“去万山?太晚了,我怕今天赶不回去。”

    我说:“我就要去万山!”

    他说:“不行。今天回不去的话我会被爷爷骂死的。”

    我说:“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一辈子不理你!我说到做到!”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会答应的。果然,他沮丧地说:“好吧,算你狠。”

    我们又顺着公路继续走,终于到达了万山。他问我:“你要去万山的什么地方?”

    我说:“第二舰队基地。”

    他吓了一大跳,扭过头来看我,“你去那里干什么?”

    “你别管!”

    他说:“你进不了基地的。那是军事禁区,闲人免进。”

    我从手袋里取出特别通行证扬了扬,“有这个我连双桥官邸都能进去,它不会比双桥官邸的安全级别还要高吧。”

    他瞪着我,像瞧一个怪物,最后他说:“你真是无所事事!”然后他就掉转了车头,我急得大叫:“你做什么?”

    他说:“带你回乌池!我看你简直是在头脑发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头脑发热,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不愿陪我的话,你就一个人回去好了。”

    他嗤之以鼻,“你一个人跑到军事基地去做什么?我不把你立刻押回去的话,我才是头脑发热呢!”

    我说:“你要是现在把我押回去,我就真的一辈子不睬你了!”

    他打量着我,估摸着我话里的坚定性有多少。我逼视着他,他终于投降了,嘀咕说:“爷爷非剥了我的皮不可……还有舅舅。天哪!”

    我说:“我会帮你说情的。”

    他斜睨了我一眼,“哼”了一声,言不由衷地说:“那我先谢谢了。”

    我们再一次转过车头,由于不知道路,我们边问边走,一直到天快黑了,才到了基地外头。黄昏中的军港真是美极了。隔着铁丝网的栅栏看进去,漫天都是玫瑰紫的晚霞,颜色越近天边越浓——在海天交接的地方,就成了凝重的黑红色,隐隐地泛着一层紫纱,海水也蓝得发紫,海浪的弧线均匀而优美。在那新月形的海湾里,静静地泊着整齐的军舰,一艘接一艘,像一群熟睡了的孩子。

    穆释扬和大门的岗哨在交涉。他一向有办法,我知道的。他拿出了他和我的通行证,岗哨终于放行了。他将车开进基地,转过脸问我:“现在你总应该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了吧。”

    我说:“我下车,你回去。”

    他一脚踩下刹车,要不是系着安全带,我的头准会撞到车顶篷上。我瞪着他,“你怎么开车的?”他说:“你准是疯了!我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然后回去,那我也准是疯了。”

    我撇撇嘴,“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说:“你要是想单独留下来,

    我发誓,我立刻拖也要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