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烟支碾死在左手的烟缸内,回房间之前,忽然开口说话,“sa酱,这件事情,虽然我也有责任。而且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可是……”眼睛望着她,声音里满是无可奈何。
“可是什么?”
“可是sa酱怎么忍心看着一个小孩子在这世上受苦?”
“晋桑就因为自己受过一点苦,所以就要全盘否定别人的人生吗!我山东的家,晋桑也去过,那种环境里长大的我,从小到大所受的苦并不比晋桑少,晋桑难道是说,我这样的人不被生出来会比较好吗!可我并不这样想,即便不被家人喜欢,即便受过很多的苦,可我还是很喜欢这个世界,每一天都开开心心地活着,每一天都过得无比满足,每一天都想感谢身边的每一个人。我性格里虽然有软弱的地方,但晋桑却不是泽居先生,我们各有不足之处,各有很多缺点,但这个孩子,我们会好好把他抚养成人……”
泽居晋不耐烦听她长篇大论,烟灰缸往阳台的藤编桌上“砰”地一丢,推门回房间去了。过一会儿,又重新推门出来,更加不耐烦地冲她说:“还不进来休息!”
次日早上,两个人同时醒来,在枕上对视一眼,五月一句“晋桑”还没叫出口,他已经翻过身去了。
五月照常起来煮饭,伺候猫狗。他也照常看报纸,逗猫狗,但却都不说话。偶尔视线对上,就极快地转头。
饭菜上桌,各自闷头吃饭。饭吃好,他出门而去,五月去为他拿包,并嘱咐他路上小心。他眼睛对她看看,缓缓开口:“今天还去工作?”
“当然。”
“嗯。”他点了点头,“晚上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好的,晚饭想吃什么?”
“晚上不回来吃了。”他转身走了,门带上之前,又停顿了一下,然后倒退半步回来,对她说了一句,“乘车时当心点。”
晚上,他九点多才回家。
这个时间,五月正在厨房擦擦抹抹,顺便准备明早的食材。他没按门铃,用自己钥匙开的门。
进门后,在玄关处坐了几分钟。她听见开门声以及猫狗出去欢迎他的声音,装作不知道,自己忙自己的,直到不得不出去了,才颇为惊讶似的对坐在玄关的他说:“你回来了?”
他闷闷道:“回来了。”站起来换鞋,放下包,再去浴室洗漱。
从她身边经过时,闻到他身上淡淡酒气,她也装作完全没注意的样子。
半小时后,他湿着头发,身穿浴袍从浴室出来,自己去开冰箱拿了一瓶啤酒出来,一口气喝下半瓶,在沙发上坐下来,眼睛看着她:“明天也去工作?”
她在他对面坐下,低着头,半天才说:“……明天也去,后天也去。”
“那就工作到这个月底吧。”
她猛地抬头:“下个月就要我辞职?
“否则呢?”
“如果可以的话……”
没等她说完,他就像听了什么笑话似的笑出了声,笑完,清清嗓子,又恢复了刚才略显冷淡的神态:“结过婚,之所以还同意你出去工作,是因为明白sa酱喜欢现在这份工作,作为我来说,也喜欢看到sa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包括学习什么的都是。但留在家里照顾丈夫和小孩子,也要付出很多精力和时间,所以全职主妇也同样是一份很辛苦和了不起的工作。”
“我想……”
“在千方百计怀孕之前,你就应该会想到这一点。自己选择的路,不论怎样都要走下去。”面无表情地看看她,“之前还有认真考虑过,回本社后,该安排sa酱去什么部门任职,是我想多了。”
“也许……”
“七月辞职,就这么定了。”
“可是……”
“可是什么,在工作和小孩子间难以取舍?”
“才没有。”目光狂热地看着他的面庞,“这个世界上,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生个和晋桑一样的小孩子。”
不耐烦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辞职报告,明天就可以提交了。”
“交就交。”
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无论是泽居家亦或是他个人,都不可能会允许家里的女人大着肚子还出去工作。他再怎么照顾她的想法,但骨子里却是如假包换的大男人主义者,男主外女主内这种思想已经根植于心。关于这一点,她在怀孕前就有想到过,所以现在被勒令辞职,也无可抱怨。
五月辞职之前,泽居晋又请财务课的大家吃饭。大家对上次唐宫海鲜坊的龙虾和乳鸽评价很高,所以这次又去了那里。
五月不知道怎么想的,半路上给金秀拉打了个电话,把她也给喊来了。金秀拉一听有的吃,根本无需多话,电话还没挂,就调转方向,跑去马路对面乘车了。
从大家进入包房,团团坐下的那一刻,五月就开始酝酿情绪,想着等会怎么开场,怎么解释,大家表示不敢相信时,又该怎么应对。
饭菜上来,酒水倒满。大家举杯致辞,对老板如此照顾和关爱属下表示感谢,并请他今后也对大家多加关照。五月这个时候情绪也酝酿的差不多了,打算等酒杯一放下就宣布自己结婚的消息。
吕课长等人把一大套官话客气话说完,众人放下酒杯,拿筷子的拿筷子,喝茶的喝茶,就等着老板先动手,然后大家就可以开吃了。
五月喝一大口水,定了定神,鼓起勇气来:“那个,米娜桑——”
“米娜桑,”泽居晋对她看看,坐直身体,再面对众人,清清嗓子,开口说道,“有件事情,需要和大家报告一下,我和她,和钟五月已在今年初结为夫妇。”
吕课长正在喝茶,一下子烫到了舌头,秃噜着舌头:“结为夫妇?和我们五月?你们?!”转头和身侧的小聂小声说,“老板会不会是学错了中文,误会了结为夫妇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以前老松尾就被人家捉弄过,在公司里闹过两次笑话……”
泽居晋手撑在桌上,稍稍躬身,向大家致歉:“到现在才和大家说明,不好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五月又想哭,忙揉了揉眼睛,扭头看向他:“晋桑。”
泽居晋去摸烟盒,拿到手上,看了看,丢到桌上去,然后又把打火机摸出来,看了看,也丢到桌上去。面上固然还是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表情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