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被爹娘捧在手心里,何曾操过一文钱的心?说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你?”才摆上碗筷,忽听院门铜环声响,似是有人敲门,忙出去开门。才来开门闩,不由得呆了一呆。
香梨看她神色,淡淡一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认得我了?”
老姑娘张口结舌道:“二姨娘,你、你不是去了桐城么?”
香梨推开她,一径往里去了,口中道:“不去了。”
碧瑾跟在她后头,左右手各挎着个小小包袱,回首与老姑娘道:“还有,我们如今与温家已经毫无干系了,不要再称呼我们小姐为姨娘了。”
香梨与碧瑾主仆两个撇开老姑娘,径自入内,进了屋子,仇万里正在洗脸,听闻外面香梨说话的声音,一怔,手里的手巾子没拿住,掉到盆里去了。
香梨手扶着门框,笑吟吟地将他一看:“怎么,见了我,连句话都没有么?”
仇万里定了定神,拉过一把椅子,往饭桌的正当中一坐:“二姨娘想听什么?”
香梨微觉心酸,乜他一眼,自己给自己拉了椅子坐下,叹气道:“我算什么姨娘,不过是给他们家卖命、一个月拿十几两月银的管家婆罢了。我在温家过的什么日子,你就算看不见,难道也没听说过么?”
老姑娘云里雾里,一头雾水,关上院门后,悄悄打量着仇万里与香梨,竖着耳朵听着他们说话。听二人语气,倒有些像是旧相识。
老姑娘在心里头悄悄猜度这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一边轻手轻脚往回走。才到屋门口,一只脚才跨到门槛上,便被碧瑾拦住。碧瑾笑吟吟的:“我们小姐早饭还没吃,烦请你去取一副新碗筷来。”
老姑娘不敢有违,去灶房另取了一副碗筷,生恐自家的粗瓷碗和旧竹筷会怠慢了客人,拿热水烫了两遍,才送到正屋去,这次又被碧瑾拦住,碧瑾道:“这里就不用你了,你且去歇一歇。”
歇什么歇?她早饭也还没来得及吃,看样子是上不了桌了,但她被自从嫁与仇万里后,成天不被正眼看待的,一身傲气早就被磋磨的不见了影,只是自己又不是温家的奴才,她碧瑾凭什么对自己发号施令,心内不觉微微有气,但仇万里只是坐着,并不发声为自己说话。
老姑娘心里头气愤着,纳闷着,却不敢在客人面前丢脸,惹仇万里生气。临去之前,她瞅一眼拉着仇万里的一只手嘤嘤哭泣的香梨,心内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妙,但还是默不作声地转身走开了。
老姑娘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剥了一个咸鸭蛋,拿上一只素菜包,独自坐在灶台前烧火的小板凳上吃早饭,耳朵里飘来正屋内香梨的低低哭泣声,还有仇万里颇带着些不耐烦的话语:
“……你自己选的路,又说这些话做什么?总是来这一套,好话坏话都由你一个人来说,真当天底下除了你瞿香梨,其余人都是傻的么!我劝你一句话,温凤楼如今落破潦倒,但今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万一又发起来了呢?到时你哭着喊着想着法子再要去做人姨娘,人家还会要你么?要知道,精明过了头,便十分讨人厌的很!”
香梨哭哭啼啼:“那我当初找你办那件事情……”
“当初你求我办那一件事情,我之所以照办,不是对你余情未了,而是看你在温家处境艰难,太过可怜罢了。对你,我仇万里已是仁至义尽……快走快走!”
其后香梨便哭喊:“……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爹那个人只认得银子,我胳膊又拧不过大腿!我们一家子爱慕虚荣是有的,但你当初若是能够像他,有他一分半毫的胆量,不顾我爹怎么说,把我强抢了去,也省去……”
老姑娘捧在手里的粥碗“砰”地落地。粥是才盛出来的,滚滚烫,浇在脚面和脚踝上,也没觉得痛。
当天晚上,老姑娘搬出了西屋,住到了灶房隔壁的一间放杂物的空屋子里去,好把地方让出来给碧瑾住。碧瑾要住在她的屋子里,据说是为了方便服侍仇万里,和原先的温家二姨娘香梨。
老姑娘心都痛得麻木了,也不见得有多难过,只是有些羞耻罢了。成亲这么久,却一直与丈夫分房而居一事,终于还是被人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香梨与仇万里在正屋的八仙桌旁一边一个坐着,仇万里一张脸拉得老长,跟死了爹娘似的,神情和刚跟她成亲那会儿一模一样。
仇万里眼睛发直,拉着脸,始终不说话,香梨却一身精精神神的水红色新衣衫,面孔上挂着笑,仪态端庄地坐着喝茶。
老姑娘端洗脸水送到屋里去,香梨从腕子上抹下一只镶玉赤金镯,笑吟吟的递与她:“妹妹,我来时仓促,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送你。”
她眼神空洞洞的,神情木讷讷的,都忘了伸手,碧瑾推她:“咱们小姐送你东西呢,怎么发起呆了?快去接着。”
香梨将镯子递与老姑娘,便不再看她,带笑与仇万里道:“这里地方太小,住不下这许多人,你连间书房都没有,怎么成?还有,账房先生就不要去做了,你只管家里专心读书做学问,人家不是说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从前是穷,没有法子,从今后,家里的吃穿用度都不用你操心,你只管……”
老姑娘在心里想,前天是二姨娘,昨天是瞿小姐,今天又变成我们家、变成仇家的当家主母了么?那我又算什么?这么大的一桩事情,也没人来问问我愿不愿意,好似我不是敲锣打鼓八抬大轿抬过来的一般。这些人,难道婚姻大事在他们眼里都是儿戏么?
老姑娘捧着镶玉赤金镯正要往外走,碧瑾又笑道:“你还是那个样子,连句‘谢夫人赏’也不会说么?”
老姑娘心想果然,自己封自己做夫人了。默默转身,拉着一张苦瓜脸,张了张口,“夫人”二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碧瑾正待要发话,仇万里这时忽然回过神来,将手中茶杯望着桌上一顿,眼睛看向碧瑾:“我倒想请教,我仇家的夫人,何时变成你们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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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295
碧瑾变了脸色, 香梨也“蹭”地立将起来。
仇万里端坐不动,冷笑道:“妻是妻, 妾是妾,若将妾升做了妻,亦或是有妻更娶妻者,按本朝户律, 徒刑一年。我仇某人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