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才领好餐巾纸,看他投中,个个羡慕嫉妒恨。
泽居晋在大和田的大声喝彩中又丢下一颗,这次力度正好,加上运气不赖,乒乓球不偏不倚,弹弹跳跳,竟然落到最小的那只桶里了。工会的人手拢在嘴上吆喝:“好消息,好消息,总会中了特等奖——”
财务的人大呼小叫,跟着起哄。王主席上前来把泽居晋还没来得及投的一只乒乓球要了过去,说:“总会一个人中了两个奖,再丢下去,工会要破产了,还要留点机会给别人呀,好几百号人呢。”
泽居晋听了她这话,忍俊不禁,也是哈哈一笑。那边负责发放奖品的人殷勤送来奖品,他不伸手接,却招手叫来五月,说:“钟桑,你去签收一下。”
五月忙把自己的奖品——一条手帕纸塞进工作服口袋里,答应了一声是,又问:“请问拿去哪里?放您办公桌上行吗?”
吕课长看懂了,和她悄悄说:“喔哟,小姑娘运气好的,这些都是给你赢的。”
五月手已经伸到半当中了,闻言赶紧又缩回去:“什么意思?什么叫给我赢的?我的机会已经用光了,给自己赢了十包手帕纸,喏,你看。”把口袋里一条纸巾拿出来亮了一亮。
吕课长说:“你这就不懂了吧,这是我们公司传统,每次这种活动,凡是领导中的奖,他们都会送给手下员工,奖品他们不要的,就是凑个热闹,活跃下气氛而已。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五月踮脚和吕课长咬耳朵说:“这样不好,我们总会有女友,这些奖品送给他女友正合适。”
吕课长说:“哎呀,小姑娘真傻,你管他那么多,不要白不要。松下电吹风,还有洗发水套装,沙宣的,你们小姑娘最喜欢的。买买么,两样加起来,少说也要三四百块。”
五月跟工会发奖品的人说:“我不需要哦,谢谢。”指指小杜,“要么给他们好了。”说话时笑嘻嘻的,语气却很坚决。
工会的人见状,就喊小杜去领。泽居晋都发话叫五月去拿了,小杜哪会这么没眼色?当下就摆手拒绝:“总会都说了要送你了,干嘛还要推辞啊。”
五月又看向小聂,小聂赶紧摇手:“你是我们课唯一的一个女孩子,要给也要给你呀,接着吧,别不好意思了。再说我头发也不用吹,拿回去也用不着。”
五月笑着摆手,态度坚决,不去看奖品一眼。别人都当她脸皮嫩,不好意思,纷纷和她解释说公司传统历来如此。公司忘年会联谊会等各种场合,日本人虽然都和普通员工一样参与抽奖活动,但所中的奖品都会送给手下员工。云云。但她只是笑着推辞。
泽居晋冷眼看她半天,这时从人群中退出来,走到一边,对她招了招手。她本来就用眼睛余光一直留意他的动静,他一走动,她这边就知道了,不敢装作没看到,心里砰砰乱跳,慢腾腾地挪了过去。
泽居晋低头看着她,慢条斯理问:“怎么了?”
她讶然:“欸,纳尼?什么意思?什么怎么了?”
他面无表情,语调平淡,声音低沉,唯独看向她的眼神却很柔和,仔细看,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可以称之为温柔的东西:“为什么闹别扭?”
她当场面红耳赤,同时大吃了一惊似的,瞪眼张嘴加摆手:“泽居桑您在说什么啊,我好好的上着班,为什么要闹别扭?不会不会!”
“哦,那么是为什么?”
明知道自己脸已经红透红透,却还不甘示弱,两只眼睛眨巴眨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傻笑:“哪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有话不妨直说,闷在心里不好。”
她想了一下,神秘兮兮说:“您这么一说,还真有哎。我心里有一句话,从昨天憋到今天,心里烧得慌,很想找个人说说,可是又有点不好意思,怕人家会笑话我……”伸手捧住脸,笑眯眯的,“泽居桑,我只偷偷告诉你一个人哦,我进津九,已经满三个月了,试用期顺利通过了。知道么,从昨天开始,我就已经是津九的正式员工啦!说实话,试用期内一直出丑,还有点担心来着,嘻嘻嘻。”说完,得意洋洋地看着他,脸上一副“你看我棒不棒”的表情。
泽居晋一哂:“我知道。”
“哦,那我的话说完了。”不知怎么,气势瞬间弱了很多,鼻子却又莫名一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动不动就委屈,动不动就鼻子发酸,动不动就想哭。没有林黛玉的命,却得了林黛玉的病。唉,毫无天理。
泽居晋抬手看了看腕表,声音依旧很低很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残忍冷酷到十分:“试用期既然过了,那么,本周内交一份工作小结上来,中日文各一份。”顿了一顿,“不得少于三千字。”
她头皮一麻,当场懵圈,最近新得的多愁善感、伤春悲秋、动辄自艾自怜的毛病马上不治自愈了,闷头站了几秒钟,慢吞吞地应了一个是,然后问:“那我回去写工作小结了?”
泽居晋往人群瞟了一眼,再看着她的眼睛,漫不经心道:“先去把奖品领了。”
她一梗脖子,脊背挺得直直的,客气笑说:“谢谢总会的好意,只是,我今后不会再接受总会您的任何东西。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您,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照和……呃,包容。”为了给自己鼓劲,高仰着脖子,跟好斗的公鸡一样盯着他。
反正过试用期了,顶多被穿几只小鞋,除非她自己不想干,整出幺蛾子,犯重大错误,否则谁也不能轻易炒她鱿鱼。日企么,较之欧美企业,就是这点好,稳定,从不轻易炒人。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他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故意针对她。
他被她一呛,竟也不生气,低头看着她的脸,看着看着,忽然噗嗤一乐。
她心里嘀咕起来,嘴里问:“总,总会,你笑什么呀?有什么这么好笑呀?”抬手摸了一下脸,脸上没有饭粒及其他任何东西。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顿说:“你身长多少?怎么看起来这么小一只?”
仅这一句话,她就败下阵来。她不仅不战自败了,而且败得十分彻底,毫无翻身余地,跟被针扎了一下的气球一样,“噗”的一声,气势瞬间全消。不敢再看他一眼,赶紧把头低下去,吭吭哧哧的说不出话,手脚局促得无处安放,一会儿放在身前,一会儿背到身后。半天,才结结巴巴说:“那,那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