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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8
    的气息喷在颈子上,一片热烈如火。他一双手早就在那活阎罗的衣带上打过不下十个转,脑子里也早就预演过不下十遍把那人压在身下的情形,此时全凭一丝纤细如发的理智支撑,额角都渗出了薄汗,他暗道:

    “顾风流啊顾风流,那一手醉扫星河你最好莫要忘了,这可是百步之外杀人无形的天下第一暗器。”

    沈无常却不知道这些,桃花上脸,一双凤眼水汽氤氲,小声说:

    “你就不能让我喘口气?”

    他声音沙哑,又混着点急喘后的虚浮,听起来竟有几分含嗔带怨。

    顾小公子眼皮一跳,支支吾吾说:

    “不闹了,睡,睡觉去。”

    沈无常听罢抬起一双凤眼,盯着他良久良久,忽然说:

    “有些事是合该我一人去了结的,不能拖累你。”

    顾风流一愣,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

    突然间,

    后颈处传来一阵剧痛。

    他心中一凉,难以置信地望着沈无常,脑中闪过千万种可能,但却不过转瞬就眼前发黑,意识飞离。

    那魔头紧紧攥着怀中玉牌,眉间散不开离愁浓雾,眼底翻腾起别恨滔天。他知道自己已招来了祸患,知道不能再让顾风流多沾一滴血,却只觉得胸口像开了大洞一般,从此鲜血冰冷,躯壳空虚。

    “等着我。”

    他知道,自己不会离开太久。

    若太久,便不得活。

    生离死别,兽聚鸟散,不过八个字。

    是命数无常,是人间寻常,也是椎心泣血沾襟梦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第二卷就结束啦,第二卷总体节奏放缓,主要深挖了一下顾小公子这个人物,顺带跑了下感情线(因为完——全没有感情线的事情已经被亲友狠揍过了)。下一卷故事将会回到《琴心剑胆明月天》的主舞台:临安城!

    ☆、追魂帖

    一纸黑色请帖,无字无句。

    如妖风,如惨雾,如浓云,踏夜而来,不留踪迹。

    两个月前,鼎州城吴家庄收到过一封。

    七日后,全家上下,一个不留。

    一个月前,舒州城豪强秦绰也收到过一封。

    也是七日后,也是全家上下,也是一个不留。

    江湖震动。

    没有人知道那究竟是谁主使,是谁下手,又是何恩怨。只知道那一封请帖来得无缘无由,好像招魂使者的细语呢喃,凭空响起在枕边。

    从此人人自危,唯恐大难临头。

    六月初八,细雨,徽州城外,四海山庄。

    这四海山庄的庄主姓郑,单名一个岳字,江湖人称游龙枪,是使长兵里一等一的好手。他在这徽州城外已历十年,收了三百弟子,身在江湖却与腥风血雨无干。但三日前,这本恩仇不问的人却突然发下英雄帖去,要请那各路豪杰勇夫前来助拳。

    四海山庄外人声鼎沸,来者皆是拖友携朋,沾亲带故。郑岳负手站在门前,神色泰然,身边一个弟子替他拿着柄六尺多长的银白色龙纹长枪。山庄的管家是个五十开外的老头,斑白了两鬓,见那门外人山人海就愁得脸上起褶,

    “老爷,若真打起来,这些人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郑岳苦笑,“想我叱咤一方,到头来竟还要使些浑水摸鱼的伎俩。”

    “老爷,小的也不是这个意思……”

    郑岳只抬眼看着那熙熙攘攘,他面上再如何云淡风轻,终究还是有几分忐忑惶恐惴惴心头,半晌忽然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追魂帖既已送到,便合该生死相搏。”

    他话音刚落,面前走来个瘦削青年,穿一袭绛红袍子,眼角眉梢桀骜纵横。

    “久仰四海山庄郑庄主威名。”

    那青年开口,声音沙哑凉薄。

    郑岳皱了皱眉,他并非厌恶此人傲慢,只是觉得,这等人物不该出现在此地。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沈西。”青年抬起一双凤眼,眸子又冷又冽。

    “沈西……”

    郑岳沉吟,他虽不理江湖中事,却不至于连名号排行都疏远了。眼前之人论气度,论天资都绝非泛泛,可他竟从未听说过一分一毫,不禁有些诧异,又问:

    “你师从何人?”

    “无门无派,自小学了几天拳脚,会几样把式。”

    “哦……”

    那郑庄主闻言点了点头,他从前也是走江湖的,自然知道有的高人性格乖张,专要充些无名小辈,因此也不再多问。只对老管家使了个眼色,让他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并好生接待。

    那青年是谁?

    便是那清晏斋一别后杳无踪迹的,千手魔头沈无常。

    他那晚趁顾小公子不备,一掌将其击晕,此后快马加鞭,藏踪匿迹,几乎将中原武林翻了个底朝天。他一路受着追魂帖的追杀,多少次死里逃生。却凭三年前的一星一毫线索,硬生生找出了秦绰,而秦绰又忽然被灭了满门。

    沈无常已察觉,此前吴家庄的黑衣剑客恐怕与杀秦绰的是同一批人,而这批人正不惜在中原武林中掀起惊涛骇浪,也要阻止他去查鬼哭峰一案。

    因此,传闻四海山庄收到追魂帖之际,他便改名换姓,意图混入庄中,一探究竟。

    放下这些不提,当晚郑岳在庄中设宴,满座宾客几乎占尽了中原大大小小各门各派。沈无常捏着杯子看他们喝酒划拳,堂上鲜花似锦,堂外明月如霜,于他眼中却都好像流云雾霭。这活阎罗并非天生的冷漠性情,他不过是看惯了炎凉,看淡了生死,因此三千红尘都不能入怀萦心。

    但,他此刻却莫名有些醉意。

    不远处的一点灯花影影烁烁,让他想起了顾小公子的眼,尤其是月光下的眼。

    沈无常不懂相思,他只觉得是自己喝醉了酒,否则怎会这般胸闷气短,郁郁寡欢?

    “诸位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妨趁这机会,切磋比试一番,也不负了郑庄主的一片好意。”

    忽然堂中响起一把浑厚嗓音,众人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矍铄老头,留着山羊胡子,穿一袭灰白长炮。那老头双手骨节嶙峋,皮肤粗糙,练得显是掌上功夫。他向郑岳一拱手,又道:

    “不知,郑庄主可否借出那中庭一用?”

    郑岳大敌当前,本不愿动了兵戈,惹了纷争,却又记起白日里那年轻人高深莫测,一扬手大笑说:

    “沈兄弟,你不妨去讨教一番!”

    沈无常知道郑岳疑心他来路,心说也是吃人嘴软,听罢只一抖袍袖,扬起眉梢,

    “恭敬不如从命。”

    “这位兄弟请!”那老头将他上下打量几番,右手划出个利落的弧线。

    那活阎罗自然不肯输了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