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身旁这个人对自己所有的好,让式燕觉得这半年就像是泡在蜜罐里,连呼吸都好似是甜蜜的。年少时曾经在千巧节拜月神祈求过美好良缘,后来自己放弃了,便再未过过千巧节,没想到神明献韵和月神真的给了自己一段人人称羡的好因缘,式燕此时非常虔诚地还着愿。
夏越也在心底祈愿着。他想,不管是这个世界的哪个神明,把自己招来了这里,他都要感谢对方,给了他这样一个美好的伴侣。
他睁开眼,看了看身旁夫郎闭着眼祈愿的侧脸,脸上露出了个幸福的微笑。
感受到丈夫的视线,式燕也睁眼看了过来,明亮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映在他眸中,让夏越看得有些痴。式燕则觉得自己要溺在丈夫那温柔似水的眼神里了。
两个人披着一层银辉,深深地对视着。
良久,也不知是哪一方先开始的,在月神的照耀下,两个身影慢慢地重叠在了一起。
44、除虫与吃醋
千巧节过后,稻苗开始分蘖了。
所谓的分蘖,即是在从种子长出的茎干根部,再次长出新的茎干。一般的稻子在插秧时,基本是三四棵为一株,一株稻苗分蘖到二十棵左右便会停止,也就是每棵稻苗分蘖出五六棵。而白家的稻子一株只插了一棵,可以得到更到的分蘖。一棵茎干可以长出一把稻穗,茎干越粗壮,结出的稻穗便会越大颗,穗子也会更长。
式燕蹲在田埂上,看着稻苗,面上都是笑意:“相公你看,它们长得好壮实。”
夏越站在一旁,看着绿油油的稻田,心下也很是欢喜。他把宽檐的大草帽扣到式燕脑袋上,式燕抬手摸了摸草帽,仰头看他。
“这是我跟岳爹爹讨来的,”夏越低头看他,“系好,别晒着了。”
知道丈夫是心疼自己,式燕乖乖系好帽带,被宽大的帽檐遮住的脸上露出了个小小甜蜜的笑。
突然,夏越听到式燕“啊”的一声,然后就看他伸手到一株稻苗上,捉了什么放在手心。
“相公你看,”戴着大草帽的孩子开心地把手捧到丈夫跟前,“是带子蜘蛛呢!”
夏越闻言探头看向式燕的手心,里头的确趴着一只蜘蛛,小小的一只,身子倒是圆圆的,被人捉着也不慌的样子,就在手心里也不乱爬。
式燕用手指逗了逗那小蜘蛛,笑着抬头对丈夫说:“可爱吧?”
“可爱?”夏越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夫郎,虽然骆越的卿倌与上一世的女性不同,看到虫子不会害怕尖叫,但是会抓了蜘蛛放在手里玩,还说蜘蛛可爱的,夏越是头一次看到。
“嗯,”式燕笑着点头,“我刚刚看了,一株稻子上有四五只呢。这个小东西一天能吃掉两三只浮尘子,能保护稻子不受虫害。”
式燕说着把手中的蜘蛛放回稻苗上:“我以前也不怎么喜欢蜘蛛的,不过,自从父亲告诉我,田里的蜘蛛一天能消灭成千上万的浮尘子之后,我就觉得它们好可爱。”
站起身,回过头的式燕看到夏越用很柔和的眼神看着自己,又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从来没跟别人这么说过,相公会不会觉得,认为蜘蛛可爱,很奇怪?”
夏越摇摇头,走到他身边蹲下,仔细地在稻株上寻找刚刚见过的小蜘蛛。
“原来这些小东西这么能干,”原本夏越看到蜘蛛是会觉得有些发毛的,这时看到爬在稻株上的带子蜘蛛,却没了任何不良感觉,“听式燕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它们可爱起来了。”
夏越是知道浮尘子的,那是对稻子来说最可怕的害虫,褐色的小小的一只,还没乌蝇大只,会附着在稻子的茎叶上吸食汁液。受了浮尘子虫害的稻子会干枯,稻壳会发红,再加上浮尘子繁殖力很旺盛,能把很大一片稻子吸食干枯,看起来像在稻田里开了一个大洞,最严重的能使整片田地全灭。
在没有农药和除虫剂的骆越,对付浮尘子的方法主要是靠天敌。农集上可以买到好几种有益的虫子,带子蜘蛛便是其中一种,在插好秧之后将几百只放入田中,它们可以自行繁衍,从而遍布整片稻田,成为稻苗的保镖。入冬后蜘蛛们会躲在土壤里,开春再钻出来,只需要撒个两年就可以让田里自然存活大量蜘蛛,白家已经不需要购买蜘蛛了,插秧之后,这些小东西就会自己出现在稻株上。
除了带子蜘蛛,稻田里还有其他生物可以吃掉浮尘子和其他害虫,比如水黾和一种金边的龙虱。今天下田要做的便是把浮尘子送到这些益虫口里。
式燕提着小木桶下田,先往水田里洒上一层菜籽油,然后用一点点力气拍打稻株,抓不紧茎叶的浮尘子会被打落,掉在铺了一层油膜的水里,被油膜封住行动和呼吸的浮尘子会很快死去,或是成为水黾的盘中餐。
这种除虫法没什么技巧可言,因此白家的孩子们都可以下田帮忙,夏越也下了田,一边干活一边留意着小舅子们,不让他们跌倒,或是压到稻苗。
活儿干完之后,小腿上难免沾了一层油,几个大人用木瓢舀了水洗了洗腿就完事。倒是三个最小的娃子根本是腰以下都湿了,夏越干脆把塞进自己送来的大浴桶里。现下已是初夏,午后的阳光暖暖的,几个小娃子在大浴桶里笑呵呵的互相打闹,还把水给泼到了哥夫身上,被爹爹呵斥了几声才消停下来,乖乖地给哥夫道歉。夏越倒是不在意,摸了摸他家小舅子的脑袋,把他们一个一个捉出来擦干净身子,赶他们自己去把衣服穿上。
“相公,换身衣服吧。”式燕抱了衣服过来唤他。夏越低头看自己胸前湿了一大片,点点头,便跟式燕进了房。
关了房门转过身,式燕就看到夏越毫不避讳地已经脱了外袍和里衣,露出精壮的后背。平日行房时,看到的多是丈夫的胸膛,后背倒是少有见到,此时突然看到,式燕不由得觉得脸上热了起来。他掩饰地摸了摸自己的面颊,自觉不大热,便走上前去。
夏越不知自己的小夫郎适才对着自己的脊背脸红,他这会儿正用帕子擦着身上湿了的部位。因为给小舅子们洗澡时他是弯着腰,差不多是探身进浴桶里的,那几个娃闹起来时溅起来的水都是往他胸前招呼,裤子倒是没事。
式燕看到丈夫用来擦身的帕子是自己给他做的那条,脸上不禁露了个笑,心想原来相公一直随身带着。
“相公,要不,我给你打水进来洗澡吧。”式燕想了想,对夏越道。
式燕其实不愿意让丈夫在白家洗澡。现下是农忙时节,白日里外头田里都有人,本来夏越来给白家帮忙,就已经引了不少卿倌在干活时偷偷看他。式燕不是没发觉,只是觉得为这个闹别扭吃醋显得太小家子气,而且夏越从来都是埋头干活,从不看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