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闻到清冽茶香,不由深嗅了一口。
“皇兄定是在行宫呆得闷了,才找个由头出来走走。”霍锦骁倚在桌前,没个正形。
比起魏东辞的谦和有礼,霍锦骁就显得恣意许多。
“本王的心思竟瞒不过你这鬼丫头了?”霍翎打趣了她一句,便又正色道,“此番前来是为了两件事。一是前去东海双龙岛的探子已经回来,果如锦骁所言,那图有问题。”
“不止图有问题,周阳也有问题。”魏东辞坐到霍翎旁边,意料之中的事并未引起太多惊讶,只是如此一来后边的事就不好办了,他已猜到霍翎要说的第二件事是何了。
霍翎一边点头,一边道:“按那海图,若我们贸然攻去,必会与庞帆陷入苦战。这段时日东海局势不好,海三有收伏东海诸岛的打算,他勾结东洋浪人,组建了新的船队,于上个月已和庞帆开战,双龙岛情势不妙。不过根据探子回报,近日有大批来历不明的军器流入东海,有一部分送到双龙岛,有人暗中支援庞帆和海三斗。”
“东海军器大多是由海三从大安偷出的,这一年来虽说未找出海三身份,但殿下亲自坐镇在此,严密监视三港官商,不可能再有大批量军器从陆上出去,这突然涌出的军器,看来并非来自大发。”魏东辞神色变得严峻。
“正是如此。探子带回一柄鸟铳,比大安的更小巧些,火力也更大,不是我大安之物,我送去找人查验过,此物应该来自西洋某国。”霍翎道。
“小梨儿?”魏东辞思忖着,抬眼见到霍锦骁捧着茶怔怔站着,心中生疑,便唤了句。
霍锦骁回神,道:“听殿下所言,东海似乎出现了新的势力要与海三争夺地盘,不过此人在暗处,比海三更神秘。若此人的军器有其他来源,那会比海三更加可怕。”
海神三爷的军器来自大安,有迹可查,他们尚能控制,可若军器来自外域,朝廷便难以追查控制,而一旦东海的军器泛滥,势必掀起狂风骇浪,整个东海会陷入厮杀屠戮,就算他们有十万水师,面对一群亡命之徒,这战也难打。
看起来,暗中藏的这个人,手段比海三更狠。
“这个人不能留,若是放任其坐大,会比海三更难对付。”魏东辞蹙了眉,海神三爷的身份才有些眉目,却又冒出新的人来,委实叫人头疼。
“嗯,所以本王想问问锦骁,东海可有什么人物或势力符合此人特征?”霍翎问向霍锦骁。
霍锦骁摇摇头:“没有。我去年远航一年,才回来不到一个月就来了石潭,东海有什么变化,说句实话,我并不清楚。”
她不清楚,但是祁望不可能不清楚,这么大的事,他一句都没对她透露过。
魏东辞看了看她,道:“这股势力虽说刚刚出现,但显然蓄谋已久,要查并非易事,殿下不必操之过急,如今当务之急是那十门红夷火炮的运送之事。”
他将话题扯开。
“这正是本王此番来寻你们的第二件事。红夷火炮再有不到半月就要运出,迫在眉睫,可运送线路却有些问题。”霍翎饮口茶,将杯盏放下,道,“从军器监到船坞有两条路可行,一走水路,由海入江,送达两江;二是走陆路,翻过白头山,越两城,送到船坞。周阳建议水路比陆路要快,风险较小,故而本王与徐大人商定走水路,但这人既然有问题,此路恐怕不通。”
“两条路线他都知道,就算我们临时换线路,周阳也一样知道。若他有问题,势必一早就将消息传出,就算我们马上将此人抓起,也无济于事。”霍锦骁分析着。
“这就是本王头疼之处。”霍翎捏捏头,眉心现出一丝愁色。
“水路……这么大的东西要抢很困难,如果我是海三,我知道这个消息,就会想方设法把这几尊火炮毁了。要毁如此大的物件,在陆上极不容易,但在海里就不同了,只要把船击沉,这炮也就跟着沉入海底,所以周阳肯定是选择水路。”魏东辞指尖沿着杯盏边缘划圈,缓缓道,“我们也不必急着抓人,反倒可以利用周阳,来个声东击西之计。”
“你的意思是……”霍翎眼一亮。
“师兄的意思是,不必打草惊蛇,就留着周阳,按他所说走水路,不过运的是假火炮。如此一来不仅可将对方注意力引开,还能借此机会擒拿海三之人,并能确定周阳是否真有问题。真火炮则通过陆路暗中运送,避人耳目,等到他们发现不对时,火炮应该进入三港境内,很难再抢。”霍锦骁出言补充。
魏东辞递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霍锦骁却没笑,她心有些沉。
“好主意。”霍翎拍案喜道,眉间愁云渐散,“好,本王这就回去找军器监的人商议此事。”
语毕,几人又说了会话,霍翎便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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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翎一离,屋里就沉静下来。一番谈话耗费了半日时间,茶饮了数盏,水色已然变透。
“小梨儿,怎么了?”魏东辞走到霍锦骁身边,目现关切。
一下午变话,霍锦骁几不曾笑过,与平时的活泼大厢径庭。
“我没事。”霍锦骁帮他把茶具端到茶盘上,正要唤人收下去清洗,却被他拉住双手。
“你不必瞒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魏东辞先前转移了霍翎的话题,便是猜到她的心思。
霍锦骁微垂下眼,轻道:“不会,不会是他,我一直跟在他身边,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他就是个普通的海商,有些野心的纲首,对岛民和船员很好,也很照顾我。”
越说,她心里的不安却越大。
无数细枝末节,如今回想起来,好似都指向祁望。
她害怕。
他之于她,亦师亦友亦兄,她难以想象与他为敌的局面。
“别想了,你再想,现下也不会有答案,倒折腾坏自己。”东辞揉揉她的眉心。
她很少会将眉头皱得这么紧,这么久。
“要不要跟我去两江消散几天?”他又问道。
“两江?”霍锦骁不解。
“嗯,运送红夷火炮需要道上兄弟帮忙,我肯定得去,来回要一个月时间,你要随我同去吗?”魏东辞说着在她鼻根用力一捏。
霍锦骁拍掉他的手,想了想,道:“不去,我要回玄鹰号。”
回到玄号,留在祁望身边,看住他。
“唉……”魏东辞目光一黯。
“怎么了?你不高兴?”霍锦骁听他叹气,只当他介意自己与祁望,“祁爷像我师父,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男女之情,但他毕竟帮过我救过我教过我,这份情,我不能……”
她对男女感情极为认真,一旦心意确定,便不会再更改,那段海上情动,终已过去。
魏东辞戳了她的额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