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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锦骁来了兴趣,掏出三文钱递给小二。

    “多谢姑娘。”小二眉开眼笑接了赏钱,继续小声道,“这凶案发生在上月初十,那贼人见城南酱料坊黄家的长女生得貌美,起了色/心,趁夜潜入黄府……向黄姑娘下手,岂料被其妹发现嚷了出去,黄家人赶来,这贼人一作二不休,竟狠下杀手,将黄家上下八口人杀得精光,那叫一个心狠手辣。姑娘你不知道,第二天上门的人隔着门板子就看到血从门缝里流出……”

    “噫。”孟思雨打个寒噤,挽住霍锦骁的手,“别说了,怪吓人的,大白天都瘆得慌。”

    “所以说这贼人罪该万死。”小二识相地改口。

    “八口人?难道黄家没有青壮男人?”霍锦骁听着奇怪,贼人只有一个,除非是逞凶斗狠的武夫,否则如何有能耐杀死一家八口人,还到第二天才被人发现,更何况……

    囚车已押过短桥,从茶肆前绕往另一条路,车里只押着一人。那人穿着灰白囚服,蓬头垢面,囚服上血痕斑斑,身上布满皮翻肉绽的鞭伤。车轱辘碾过路坑,囚车颠了颠,那人随车歪到一侧,脸压上木栏,目光恰与霍锦骁撞上。

    空洞的眼,毫无生气,仿佛拿把锥子戳下,他也不知疼痛。

    “有呀,黄老爷年近四旬,他儿子十八,家里还有个帮工也死了。”小二便道。

    “倒是奇了,这贼人瘦弱不堪,如何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霍锦骁蹙了眉头。

    “呵,有何可奇的,这全州城里宰白鸭的行径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如今越发明目张胆。”邻桌的食客忽拍案怒道。

    小二脸了顿变,上前就要捂那人的嘴:“客倌休在这里胡言,我这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

    “宰白鸭?”霍锦骁不解。

    “锦骁。”

    桥头传来孟乾声音,霍锦骁瞧他来处正是囚车方向,便拎起东西奔上前。

    “六叔,何为宰白鸭?”

    孟乾目光正看着渐行渐远的囚车,回过头时神色极沉,独眼之中隐藏风雷,听她问及此事,便冷道:“你是个姑娘家,不该你知道的东西,不要乱打听,跟我回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  咦,你们喜欢三爷?

    ☆、祁爷

    更鼓打过两响,全州城已然清寂。夜云蔽月,除了偶有人家挂在檐下的灯笼之外,整条街都笼于夜幕之间,化作墨线灰影。孟乾身着黑衣,半伏着腰悄无声息地从屋瓦上点过,过了两幢房子后跃到幽深小巷里。

    “孟大哥。”守在巷中的人看到他压低声抱拳道。这人生得高瘦,像根竹杆。

    孟乾忽扬手阻止此人开口,朝后唤道:“别跟了,出来吧。”

    那人一惊,往巷口张望去,只见巷口处挪进个瘦小的男孩,穿着深色裋褐,头发高高束着,身量不足,肤色黝黑,五官平平。

    “什么人?”那人立刻握住腰间佩刀,低喝道。

    “六叔,是我。”男孩满口清脆,像男人换嗓前的声音。

    “你跟来做什么?”孟乾示意那人收刀,没好脸色地瞅着来人。

    “六叔要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霍锦骁笑眯眯进来,露出一口白牙,“六叔可是要去查白天撞见的宰白鸭之事?让我猜猜,你现在是打算先查三港盐商巨贾梁家的大少爷梁俊伦?”

    从午间回客栈到夜里,足有半日功夫,已经够她打听到自己想了解的事,孟乾不愿意告诉她,她自有办法从别人嘴里得到想知道的消息,何况宰白鸭并非隐秘。

    孟乾有些诧异,仍冷道:“你知道什么?胡闹,快回去!”

    “我知道何为宰白鸭。所谓白鸭,是沿海三港一带的土语,权势之人为避人命官司便重金买来贫苦之人顶罪,这些顶罪的人就唤作白鸭。今天囚车上坐的那个少年,是城南黄家命案里的待宰白鸭,替罪羔羊。”霍锦骁道。

    那桩命案并不复杂,案子早已查明,城中也都传开,真正犯案之人乃是三港盐商巨贾梁家的大少爷梁俊伦,人证物证俱全。可这梁家乃盐商巨贾,不仅有钱,还与三港官员勾结,在沿海一带可谓权势滔天,这梁俊伦仗着其父权势横行霸道,无法无天。

    上月初,梁俊伦偶遇黄家姑娘,动了色心,欲要强纳为妾,黄家姑娘抵死不从竟惹怒这恶霸,这才有了初十那日强而未遂被黄家人发现,进而演发为灭口之灾的祸事。

    为了保下梁俊伦,梁家自然要想尽办法,毫无疑问,这宰白鸭最为有效。

    这事在全州城并非秘密,只是官商勾结,上边有人替梁家撑腰,这官司没人敢管。

    霍锦骁打听得清楚,也知道孟乾的脾气。独眼孟乾虽是个冷面阎罗,但在江湖上却是个铁骨铮铮的侠义之士,年轻时就曾为了从山匪手里救回无辜百姓而冒死独闯毒龙潭过,如今遇到这样的事,他怎会不出手?

    “孟大侠,这位小兄弟是?”孟乾身边那人不禁问道。

    “她是我世侄……”“女”字被孟乾给省略了,反正她易容成这德性也没人瞧得出男女,回完话他又向霍锦骁喝道,“也是个好事的。你一个小孩子管这些闲事做什么?没得脏眼脏手,快回去。”

    “世叔,我叫锦骁。”霍锦骁只笑着朝那人打招呼。

    那人忙抱拳谦道:“不敢当,我也是孟大侠晚辈,姓方,方九。”

    “方大哥。”霍锦骁也抱拳。

    “孟大侠,时辰不早了,我们不宜再拖。我瞧景兄弟身手不错,多个人多个帮手,不如让他留下。”方九见孟乾并无松口的模样,替霍锦骁求起情来。他以为她姓景名骁,便以兄弟称之。

    霍锦骁自己倒不分辩,只瞧着六叔笑。孟乾见她这模样就知拦也拦不住她,心道这丫头素有自己的主意,现在拦了,没准回头私自跟随,反倒叫人担心,还不如带在身边,便横她一眼,点头允了。

    ————

    为避巡检与更夫,霍锦骁与孟乾由方九领着在幽僻巷间拐绕。这方九对全州城地形与巡检司的巡检路线十分熟悉,一路上都安全避过各种关卡,直达春鸟巷。

    全州城清寂的夜到了这里便换了面目,巷中的夹道两侧各色宫灯一溜挂下去,依稀间有琴瑟声与咿呀的唱曲声在巷间萦绕。霍锦骁隐约意识到这里大概是秦楼楚馆之类的烟花地,不过又有些不同,夹道两侧都是普通的宅子,两三进的院落,门楣寻常,并无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宅门外招揽客人,莺声燕语也似藏起般,只露几声轻啼。

    方九与孟乾已经跃过最近的墙头,霍锦骁不及细想,脚尖点地,灵巧翻过墙头,方九低声赞了句:“好俊的功夫,看不出景兄弟年纪小小,身手不错啊。”

    霍锦骁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