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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脚下一错侧身一转,将赵冰蛾甩了开去。

    擦肩而过的刹那,老僧嘴唇翕动,传音入耳:“未死,脱逃。”

    赵冰蛾的目光顿时便寒了下来。

    常言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赵冰蛾打定主意要收拾赫连御,自然是决定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可她没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部署,还是棋差一招。

    “废物!”冷哼一声,赵冰蛾怒从心头起,一刀逼开色空,就要屈指吹哨,然而老僧一拳已经追至,迫使她不得不变掌接下这一拳。

    拳掌相抵,刚柔内劲僵持,色空低声道:“赫连御未死,必定还有所后手,你与其留在这里大兴伤亡,不若赶紧抽身退去,免教两头皆失。”

    “你说得有理。”赵冰蛾嗤笑一声,“可我向来都是……撞穿南墙不回头,见了棺材不掉泪。”

    他们两人在屋顶上你来我往,楚惜微压阵在后一面安静如鸡,一面将目光飞快扫过下方战局。

    墙内演武场战况基本上已经被控制下来,里面的白道人士死伤过半,还能喘气的大多都被拿下,剩下几个还在奋战,但也是蹦跶不了多久了。

    相比之下,外头就要生龙活虎得多。战火从寺门一路延伸到演武场外,楚惜微站得高看得远,目光所及只见整个无相寺都乱成了一锅粥,不少院落燃起火光,黑白两道在墙下廊前兵戎相见。这次虽然事出突然,但所幸之前布下的手段也一并牵出,白道虽有伤亡但未触及根本,此时力量相轧,一时焦灼。

    就在此时,色空蓦地飞身而起,一拳如泰山压顶般击向赵冰蛾天灵。

    赵冰蛾与色空交战,自然是半点不敢轻慢,此时倒也不慌不乱,弯刀划过一道诡谲残痕,自下而上挡住色空这一拳,闷哼一声,周遭瓦片碎了不知凡几,连连退步的同时将内劲附于脚下一扫,纷飞碎瓦劈头盖脸地击向色空,她也抓住这个机会聚气在喉,放声喝道:“谁敢再轻举妄动,我便杀光让演武场内一个活口也不留!”

    她这一声含了内力,甫一撞进耳朵就像一根冰锥扎了进去,顿时脑子里刺痛嗡鸣,离得近又功力浅的几个当场吐了血,一时间演武场内外都静了下来,无论听从或是愤懑,都先按捺下举动。

    楚惜微跟色空离得虽近,两人却都是功力深厚之辈,这一声魔音穿耳并未动摇他们什么,色空侧耳听见了下方从喧闹厮杀到夹杂私语的佯装平静,叹了口气,道:“赵施主,你待如何?”

    赵冰蛾阴鸷目光落在他身上:“你自断一臂,然后叫他们退开一条路,让我带人撤离。”

    楚惜微皱了皱眉,以他如今阅历,自然能听出赵冰蛾这句话不是在开玩笑,其中甚至夹带了难以言喻的恼恨。

    色空不晓得是不是修成了没脾气的泥菩萨,眼下倒也不生气,只是道:“身体发肤,于佛门弟子而言,不过是具臭皮囊。赵施主想要,自然可以拿去,只是这退路之事,并非老衲一人可以说了算数的。”

    “究竟是你说了不算,还是你不愿意担这个责?”嗤笑一声,赵冰蛾将目光投向场外众人,“尔等,如何决定?”

    她适才那句话亦是加诸内力,场外离得较近的人都听得真切,片刻间口耳相传,该知道的人大半都已入耳。

    此言一出,白道众人纷纷大骂“妖妇猖狂”,恨不能当即抄刀子让她就地伏诛,然而刀锋刚亮出,却有人比他们更快——一条刚被割下的手臂从院墙后扔了出来,猝不及防下砸到了一个人的脑袋。

    “我是在威胁你们,不是在跟你们做生意。”赵冰蛾勾起嘴角,目光落在演武场内被控制住的人们身上,语带讥讽,“怎么办?你们那些所谓的前辈同道,把正邪相争的面子看得比你们性命更重要,恨是不恨?”

    有年长男子张口就骂:“妖妇不必多言!如你这般心狠手辣的毒妇,我等只恨当年没有将你早早诛杀,造就今日祸患!总算老天有眼,如今教你断子绝……”

    话没说完,背后就挨了重重一脚,男子被人踩住脸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睛却正好看到自己满眼惊恐的儿子。

    在他们身边,除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就是如刑场待宰囚徒般被押下的白道留守人员。现在面对紧张局势,有人满脸愤恨宁死不屈,也有人目露殷切,满眼求生之意。

    他的儿子今年未及弱冠,此番跟着他来武林大会长长见识,却也没想到会遭逢大劫,眼下早就六神无主,见父亲看来,终于忍不住哭嚎起来:“爹!我不要死!我、我想家!我想娘了!”

    这声哭嚎就像铁锤砸开了核桃布满裂痕的壳,露出里头或白或黑的果肉,一时间场内嘈杂起来,哭声骂声不绝于耳。

    “各位不必管我们!除魔卫道是我辈使命,别让这些魔道妖人离开!”

    “别动手!我不想死啊!”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大家别迟疑,动手!”

    “不要啊!求求你们,救命!”

    “……”

    一声高过一声,除了哭嚎呼喊,更夹杂着相互斥责和怒骂,如此杂乱不堪的声音却叫人更加取舍两难。

    侠义,道义,孰轻孰重?

    大局,私情,孰是孰非?

    赵冰蛾笑了起来,她脸上的阴霾仿佛都被这一声声呼喝震散,低头看向那挣扎不已的男子,道:“我记得你,无双派冯若谷冯大侠,当年我身怀有孕倒在数九寒天,见你路过便求你相救,可惜你拘泥正邪之见,不仅没有救我,还要将我就地打死讨声名……那时你没能杀了我,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话一出,众皆哗然,白道中人自恃正义,从来把名声脸面看得比性命还重,此时冯若谷被赵冰蛾揭了底,一时间羞愤交加,中气不足地喝道:“妖妇胡言!”

    “胡言也好,真相也罢,我又不是为己辩解求你们同情,只不过……”顿了顿,赵冰蛾冷笑一声,“适才你说我活该断子绝孙,可曾想过你自己的儿子活不过今天?”

    话音未落,就有一名杀手得了令,挥刀向那惊恐少年砍去。眼见就要一刀断首,楚惜微眉头一皱,脚下提起一块碎瓦劈风而去,在刀锋切肤刹那已经砸在行凶者脑袋上,顿时披面流血当场倒地,刀锋贴着人落下,只割开一道血皮子。

    “罪不及无辜,祸不及妇孺。”楚惜微冷冷看向赵冰蛾,寒声道,“赵前辈,别太过分。”

    赵冰蛾没想到他会出手想阻,当即一笑:“好啊。”

    话未尽,踩住冯若谷的那名杀手抬脚重重一踏,这一次踩的是脖颈,只闻“咔嚓”一声,颈骨断裂,人当场就不活了。

    少年惊魂未定又见亲父惨死,一时间嚎啕大哭,涕泗横流,场内安静下来,外面人心惶惶。

    曲谨代表场外众人发声道:“住手!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