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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泉下,只手抓起步雪遥的肩膀将之带出冷泉,扔在了草地上。

    他看着步雪遥,眼中依然是静水无波:“他中的毒,你可有解药?”

    步雪遥心下冷笑,面上不露声色,道:“自然是有的,只是我并未带着,你将我放回去……”

    “说出药方便可。”

    步雪遥眯了眯眼睛,开口就是一串药名和用量,连火候和加水也讲得一清二楚。

    这些药物的搭配并无错处,只可惜并非“幽梦”的解药,反而会滋生人心乱意,倘若叶浮生真喝了它,很快就会走火入魔发疯而亡。

    步雪遥心里淬着毒,却不料端清根本就不上当。

    他虽然久不入江湖,但是在来迷踪岭的路上已经从厉锋那里打听过步雪遥的事情,虽然那也是个拒绝合作的顽固,却架不住道长自有手段。

    “幽梦”根本就没有解药。

    端清不信,才有了这一问,但是步雪遥这样一说,他就明白这种毒是真的没有解药。

    他不懂医,却会看人,这份识人的眼力从他初出江湖便沿用至今,多年来也只走眼了一回,到现在已炉火纯青。

    步雪遥一开口,端清就能看出他有没有说谎。

    玉箫挂回腰上,端清忽然蹲下来,一手伸入步雪遥腰封,找出了一只小瓶子,被油纸包着,上面写的正是“幽梦”。

    步雪遥瞳孔一缩,就听端清用那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既然如此,不如烦请阁下试个药吧,若是此方有效,自是无虞,到时定不为难。”

    他说罢,一手掐住了步雪遥下颚,就要把“幽梦”向其嘴里倒。

    “幽梦”毒性甚是难缠,淬于针上就能让当时的叶浮生濒临崩溃,更别提这一瓶倒入口中!

    步雪遥大骇,连忙道:“住手!这、这……药方是假的,没有解药!”

    端清手下一顿,轻声问:“无药可解?”

    步雪遥背脊生寒,只觉得这看似谪仙的道人有如宫主那般可怕,只是将煞气敛于皮肉之下,外表瞧不出端倪,到了某一时某一刻撕开画皮,就要噬人心肝。

    步雪遥不敢再骗他,道:“没有……唔!”

    余音断在喉间,药瓶一倾,小半瓶的药水就倒入步雪遥口中,被端清在喉上一点,就迫不得已地咽了下去。

    端清起身,看着伏在地上呛咳不止的步雪遥,淡淡道:“以后应是会有的,只要你还活着。”

    言罢,听到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端清回过头,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年逾五十,身着褐色箭袖长衣,两鬓已白,面容平凡得过分,扔进人堆里便找不出来。

    他背后是一把宽大的重剑,重逾百斤,可这男人背着它却轻如无物,甚至脚印也浅,可见轻功内力之高。

    端清打量了他一番,这才道:“多年不见,魏殿主康健依旧。”

    玄武殿主魏长筠,常年留守迷踪岭,是葬魂宫里最得宫主赫连御信任之人。

    魏长筠是四殿主里资历最老,如今已在赫连御登上宫主之位前就是葬魂宫的一个坛主,若谈起旧事,迷踪岭内无人比他更清楚了。

    见到白发道人的时候,魏长筠的瞳孔在刹那紧缩,这个一向不动如山活像个乌龟王八蛋的男人,竟然在这瞬间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魏长筠负在背后的手轻轻一摆,示意潜伏周遭的杀手放下弓弩,孤身上前,拱手行礼道:“端清道长……久违了。”

    玄武殿是四殿的核心所在,平时还没见到魏长筠对宫主以外的人如此恭敬过,更不用提他的身体在行礼时还微微颤抖了一下。

    魏长筠站直身体,看了步雪遥一眼:“朱雀殿主年轻气盛,若是他得罪了道长,还请道长看在我这薄面上从轻发落。”

    “既然是朱雀殿主所为,贫道与他做过,与魏殿主并无干系。”端清弯腰就要抓起步雪遥离开,“不便多扰,还请行个方便。”

    “何谈什么方便?”魏长筠叹了口气:“道长想走,魏某与这些人都无本事相留,只是道长乃知礼之人,既然来了一趟,为何不见见我们宫主?”

    “呵,倒是笑话。”端清勾了勾唇角,却不见笑意,目光越过他看向苍茫山林,道:“贫道不想见,你就会走吗?”

    阴影下,一人紫衣银面,踏着露水杂草由远而近,身上风尘未洗,更增肃杀。

    赫连御竟然回来了。

    从西北到西南,就算马车也要近月路程,赫连御仗着轻功内力一路狂奔,又昼夜不息跑死了两匹神驹,硬是赶在如今回到了迷踪岭。

    这样耗损内力地赶路,以他能为在翻身下马时都差点没站稳,汗水早已浸湿衣衫,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站起,甚至还披上了一件新衣,随魏长筠一同到了这里。

    面具后的脸孔因为欣喜若狂而扭曲,一双犹如深渊的眼从孔洞里透出,恨不能掀起万丈狂澜把端清卷进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赫连御一手按上腰间的潜渊,语气愉悦得像个终于如愿的孩子:“你果然还没死啊……端清,道长。”

    第70章 相斗

    赫连御一出来,魏长筠就知道自己不该留在这里了。

    自家宫主的脾气他早就清楚,尤其是在这位道长面前,宫主从来容不得第二个人入了端清的眼。因此魏长筠一挥手,跟他前来的杀手悉数退去,他自己也运起轻功上前抓住了步雪遥,踏着凸出水面的乱石顺势而上,几个起落消失在崖顶。

    端清不是没想拦他,只是他脚步刚一动,赫连御就拦在了他面前,潜渊抖手而出,缠绵如水绊住他行动,道:“道长为何来去匆匆,都不肯好好看我一眼?你若想看旁人,我就断了他们手脚将其做成人彘,摆在你面前好好看够,如何?”

    他笑声里含着诡谲,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得力手下,只是一条用废了的狗。

    赫连御说得轻描淡写,端清也全当了耳旁风,拂尘一扫荡开赫连御捉隙一抓,踏水凌波向步雪遥远去方向追去。然而身后紫影闪到面前,赫连御又紧跟上来,右手指套锋利如刀,迫向端清双眼;左手持着潜渊轻挽剑花,化成一道白芒割向端清咽喉。

    这两招都向着要害而发,快得不叫人有退避机会,丝毫不见气虚力竭之态。端清眉头一皱,头向后一仰,右手在胸前画了个圆,使了巧劲将他右手锁住,顺势侧身,左手曲肘撞上了赫连御右肋。这一下劲力十足,哪怕换成了木石也要被震裂,可赫连御的身体却固若金钟,竟是纹丝未动!

    轻声一笑,赫连御振臂一抖,从端清手里脱出,潜渊换到右手,便横割端清颈项,眼看就要切肤入肉,却被一根玉箫所挡,再进不得半寸。

    近在咫尺,足以让端清看清楚他右手指套上残留的血迹——这番交手,端清没有受伤,赫连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