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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

    良久,他道:“男子汉休作儿女态,梦而已,回去睡吧。”

    谢离喏喏点头,又忍不住问他:“爹,世上有什么地方是最远的?”

    远?

    南辕北辙,天涯海角,算不算远?

    但只要有心,总会有相见那天。

    真正遥不可及的,大概也就只有生死殊途了吧。

    谢无衣道:“有一个地方,去了就回不来,别人也找不到……”

    谢离疑惑地看着他:“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找不到?”

    “因为你得活着。”谢无衣犹豫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居高临下,目光沉沉,“你早晚会知道那是哪里,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许早早就去,否则我不允。”

    谢离还太小,他是个死心眼儿的孩子,多少机变都用在了钻牛角尖上,故作自矜,实际上比谁都懵懂可怜。

    谢无衣一生败于算计,自然知道生死难测,可他从来不信命,那么这个被他亲自抚养三年的孩子,当然也不能信。

    他回头看着那盏灭掉的灯火,忽然便有了大限将至的预感。

    将谢离驱回房间,谢无衣提了一盏白灯笼,慢慢踱步到断水山庄门前。

    那块玄武石碑上的刻字映入眼帘——天下风云出我辈。

    怎奈何……一入江湖,岁月催。

    谢无衣方过而立,却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老了。

    也许死到临头的人,都会变得多愁善感吧。

    风越来越大,刮得手下灯笼不断晃动,夜幕沉沉,明月渐被乌云所掩,似乎大雨将至。

    谢无衣恍然想起,那个为期三年的约定,也该是时候兑现了。

    然而那个人还没回来。

    他在风雨欲来时提灯而立,眼中不见山河倥偬,亦无夜归人。

    第22章 冰魄

    孙悯风一辈子见过疑难杂症无数,觉得世上三种人最是有病,无药可医。

    无病呻吟,要死不活,以及没事找事。

    当他看到自家门主对着个半死不活的人失魂落魄的时候,就觉得楚惜微是最后一种人,有病,治不了。

    “他中的是‘幽梦’,这毒我可没招。”孙悯风把了把脉,摊手,“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真不是我故意推托,而是他被困在自己的梦里出不来,外力虽然能把他强行叫醒,但是只要他一日不肯释怀,这毒就日渐浸入奇经八脉,神仙难救。”

    楚惜微看着床上昏睡过去的人,眼里血丝密布,几乎要撕开黑白,流泻出不祥的红。

    “……叫醒他。”

    “何必呢?”孙悯风慢条斯理地端详金针,针尖凝聚着一点火光,刺得人眼睛生疼,“这种毒能让人沉迷于过去,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是摆明了不愿意醒过来,你让他安安静静地睡死,不好吗?”

    “我说,叫醒他。”楚惜微转过头,面色淡淡,“是我说话不好使,还是你耳朵聋了?”

    孙悯风看他这样,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意倒是敛了。

    半晌,他道:“主子,你可真想好了?把他现在叫醒,遭的罪比死一回还难受,这得是有多大仇,你才这么狠心呢?”

    楚惜微慢慢勾起嘴角:“他的命,是我的。我要他死,他才能死……我要他活,那么他想都不能想这个‘死’字。”

    孙悯风看着叶浮生,道:“配置‘幽梦’的解药不难,难的是缺少药引。”

    楚惜微眉峰一挑:“何物?”

    “极寒之血。”孙悯风摊开手,“可以是先天生长在极寒之地的灵物鲜血,也可以是修炼上乘极寒武学的高手心头血,但是这两样东西……我们都没有。”

    “步雪遥也没有吗?”

    “嘿,不是每个挖坑的人都会准备填坑的。步雪遥制作此毒,本来就是为了把人折磨致死,唯一能痛快点的办法就是干脆利落来上一刀,他怎么会配制解药?”

    楚惜微沉默了半晌,“能拖吗?”

    “能,我最多能为他拖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还没有解药,他必死无疑。”孙悯风晃动着手指,“至于拖的办法,得看主子你的意思。”、

    见楚惜微看来,孙悯风解释道:“老宫主赠予主子的冰魄珠,虽不是极寒至阴,但也是难得的阴寒宝物,把它碾碎成粉末入药,再辅以我的针灸,能够把‘幽梦’毒性压制下去……不过,此物乃是主子你护体的东西,一旦给出,恐怕你的‘正阳功’将会不稳。”

    楚惜微一怔,手指从衣领中勾出一截天蚕丝拧成的线,末端系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白色圆珠,在灯火下散发出莹润微光。

    他看也不看地扯下挂绳,将珠子抛了过去,孙悯风探手一接,一阵寒意刺骨,整只手顷刻覆盖上薄薄的白霜,他拿帕子把圆珠裹好,看着楚惜微浮现出病态潮红的脸色,摇摇头,阴阳怪气:“真舍得啊……看你这样子,也不明白究竟是他欠了你一条命,还是要了你的命了。”

    “多嘴!”楚惜微咳嗽了两声,身体有些不稳,孙悯风从布包里取了一瓶药给他,道:“每日吞一枚,切记大喜大怒,尽快回宫找老宫主。”

    “我知道。”楚惜微吞下药丸,看着叶浮生,“他什么时候能醒?”

    “明天一早,我保证还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现在你出门右转,去睡吧。”

    楚惜微被赶出房门,手里攥着一个药瓶子,对着紧闭的门扉怔怔出神,忽然听得风声一动,药瓶滑落袖中,他转过身看着来人,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色:“事情办得如何?”

    来人是被称为“二娘”的诡异女子,她轻抚眼下泪痕,说话幽怨阴森:“步雪遥见机快,发现有变就率领‘天蛛’、‘百足’撤退,我们的人只抓住了几条尾巴,没逮到大鱼,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抓住了厉锋,主子打算怎么处置?”

    楚惜微嗤笑一声:“抓了走狗,自然要让主人来看看,不然他永远学不会管教自己的手下。”

    二娘会意,道:“属下这就派人去给葬魂宫送信。”

    “再替我发布‘风雨令’,遍寻天下极寒之物,献者重赏。”

    “是。”二娘福了下身子,正要离开,又想起一件事,“主子,那断水山庄的少庄主……死活要回山庄。”

    “那就让他去。”

    “可是……”二娘犹豫了一下,“现在情势不明,古阳城算不得安全,断水山庄毁于旦夕,眼下是各方瞩目,他一个身份敏感的孩子贸然出头,恐怕……”

    “二娘,是不是做女人的,都有心软的毛病?”

    楚惜微不带感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二娘心头一跳,单膝跪地:“属下不敢。”

    “江湖上没有男女老少之分,他拿起了刀,走上这条路,那么就要有面对一切的准备,需要你来替他操心?”楚惜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