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打上了几千个问号,在还想问的时候,后面传来了蔺安乔那熟悉的富有磁性和特色的低沉声音。
“赵凯风,今天全班前是交齐了?贺老师让我问你一下。”转过头去,只见蔺安乔依旧安然地坐在角落,轻描淡写地看着讲台前的两人。
“对,特别痛快,也没谁忘带了,都齐了。”赵凯风连连点头,面带微笑与自豪。
杨溪看向潇洒地坐着的蔺安乔,只见她冲自己眨了一下眼,眼神变得有一丝调皮。杨溪没有再说什么,有些木然地回了座位。不用说,这份钱肯定是蔺安乔交的。她为自己能去北京游玩一趟感到高兴,又同时感到不安。蔺安乔是谁啊,自己怎么能够无缘无故接受她的这一份好意?这好意太贵重了,她受不起。
放学时,她刚想找蔺安乔说清楚,就看到自己手机上收到了蔺安乔发来的信息:我在mico杂货店旁的空地等你。
她无意中看到了短信的接收时间,是中午的信息。这家伙竟然还在学校用手机,不过转念一想,其实大多数学生都没有上交手机老师也不管,毕竟大部分人已经无可救药了。
她匆忙收拾好书包,快步向mico的方向走去。
到了空地,只见手长腿长的蔺安乔早就在那一片昏暗中等着自己了。她穿着校服挺拔的身影在那片空草皮上显得十分显眼。
“钱我会尽快还上。”杨溪径直走了过去,冲蔺安乔冷冷地说。
蔺安乔闭着嘴看了杨溪一会儿,刚有要摇头的趋势,但很快停住了。他闭口不谈这一千块钱的事情。
“你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儿了?”蔺安乔轻轻皱起了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着杨溪。
“跟你有什么关系。钱我会还的。”
“不提钱,提钱伤感情,”蔺安乔笑嘻嘻地说,洁白的牙齿在越来越黑的夜晚闪着亮,“作为一个朋友要关心对方疾苦啊。”
“我没疾没苦。”杨溪撅起了嘴,生硬地说,尽管说出来连自己都骗不了。
“哎呀,你太不厚道了,根本没把我当朋友看。”蔺安乔听到这句话后脸色有点阴沉下去了,让杨溪觉得很是抱歉。
杨溪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很旧但很干净的球鞋,沉默了一会儿。
“我奶奶病倒了,脑梗。”杨溪终于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蔺安乔的脸色随即立刻舒缓了下来,只能带着担忧望着漆黑的夜空叹了一口气,那神色看不出来是惆怅,同情还是思索。
“所以你要不要来香格里拉工作?”蔺安乔知道杨溪是不会接受别人的绝对施舍的,便提出给她更好的兼职来帮助她。
杨溪抿起了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要是奶奶没有出事,她一定会一口回绝这走后门的事情的。但物是人非,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还可以尽早还上我给你垫的钱。”蔺安乔看到杨溪的反映后眼睛也亮了起来,微笑着说,那英气的眉毛甚至还挑了挑。尽管他心里并不想杨溪还这笔钱,不过他知道杨溪的性格,便换了一句话。
杨溪听到后露出了微笑,那微笑里所含有的感激与感动甚至让蔺安乔愣了神。
“好,谢谢你。”
蔺安乔眨眨眼,轻松地拎起书包,微笑不语。
第15章
第二天放学后,杨溪就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忙得团团转了。果然像蔺安乔所说,拿着她的介绍信,一路都是绿灯,就仿佛回到了八十年代官僚主义盛行的时期。香格里拉的人事处经理一看到这封介绍信就好像是有大人物降临眼前,立刻拍板让杨溪每天晚上来这里兼职两个小时。最让杨溪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就这两个小时就能赚到一百多元,几乎和她当家教的钱齐平了。
层次越高,待遇越好。待遇越好,层次越高,反而会更有钱。
这真是一个怪圈,杨溪想。
杨溪在自助餐厅里的活还是相对轻松的——毕竟是高档餐厅。高档餐厅里大多数顾客都是社会最上层的人,彬彬有礼的态度暂且不说,托着摆放各种精致的菜品的托盘也是一种享受。
香格里拉自助餐厅里的细节让她目不暇接。被擦得闪亮亮的壁灯和大理石地板,镶着金边的天花板壁画,就像杨溪在书上看到过的凡尔赛宫的镜厅一样华丽而令人向往。这里一直有一位小提琴演奏家常驻,拉着悠扬的乐曲,让杨溪听得心神**,恨不能好好坐在那里听一曲。
不管怎样,她能来到这里就很满足了,即使是作为一个服务员。因为即便是在她父母还没有死去家境相对充裕的情况下,她也绝不可能有机会到这里一睹光彩。她的童年过的就是普通的白领阶层家庭的生活。
在今天的工作快结束时,她的心里就会燃起一丝对明天的憧憬与希望。这样一个月下来,光兼职就能赚四千块钱左右,再加上奶奶的养老金和补贴,一个月最后怎么也能省下来两千块左右。这样,一年的时间就能还清所有的债务!
她的脚步更加轻快了。经过骆溪的时候,她看了看脚下的这座小桥。因为小,所以它没有名字,也几乎没什么车和行人经过。但杨溪一直对这座无名的小桥情有独钟,好不容易清闲的时间几乎都跑到这桥边,靠着栏杆,远眺。
小溪尽头的骆溪大桥很大很宏伟,上面也是一年四季车流滚滚,但总是充满了喧嚣与浮躁。杨溪不愿意去体会那种热闹,或是世俗。骆溪大桥的宽广结实,也意味着它永久地要被这么大的压力踩在脚下。
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爬到太高的高度太浮躁太累,还不如保持一个自由自在的中等高度,弄得快活的一辈子。杨溪就是这样,她希望将来可以安安静静地做一个中产阶级,不为钱的事情操心但也不用有能力花天酒地,就这样在能眺望到骆溪的房子里过完一生。
现在的生活虽苦,但能看得到转机。她想起昨天去医院看望奶奶的时候,发现奶奶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她想起自己已经辞了麦当劳的辛苦工作,终于来到香格里拉开辟新天地。
她在昏暗的灯光下将作业本铺展开来。
蔺安乔在明亮的灯光下直直地坐着,但脸色却十分阴沉。她的手指紧紧地捏着电话,捏到指节都隐隐发白。她纯黑的眼眸里写满了绝望与叛逆。
“这样好吗?”蔺安乔此时的表情接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
“有什么不好,我们干这种事情还少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哑的男人声音。那是蔺安乔的父亲,蔺文龙。
“你们干你们的,不要拉上我。”蔺安乔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冲动,声音有点颤抖。
蔺文龙狞笑一声:“小子,你将来是要接替我当头儿的啊,这你可别忘了。不从现在开始学习,天皇老子也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