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连你也看不起我……”
何家贤闪神,没想到方其凯居然会这么想。
她只是低调惯了,没有想过张罗这些。
“雪梨,你去张罗,给四少爷也摆上几天的流水席……”何家贤不忍心教方其凯真的这样以为。没爹没娘的孩子,被人看不起,自己觉得不配?
穿越来之前,她不就是这样?
方其凯如今在青春期,敏感又冲动,是该顺着他一点。
自从梅姨娘受伤后,从沸反盈天,喧闹高调变成低调不吭的方家,重新又热闹起来。
方其凯得到消息时吃了一惊,见着何家贤,羞愧的不敢说话,何家贤道:“你是方家的男儿,都已经成年了,是我太懒了,一心想低调,不愿意揽事做。殊不知你是到了出来应酬,认识一些人的时候了。这是个好机会……”
她没说是因为方其凯“不配”的原因改了决定,而是为他“长大成人”进行庆贺。
方其凯没有辩驳,他惊讶于何家贤的精心。这次流水席的排场,比方其瑞那会儿不会差。
而且,不是随吃随喝那样显示方家阔绰的手段,何家贤是费了心思,将他有交情的同窗都请了过来。
大家都真心恭喜他,彬彬有礼,诚心实意,没有一个人因为他耿耿于怀的姨娘的事情,故意刁难——而这,是他看到流水席后,最担心的。
一切顺利而舒心。
认清楚了这一切,方其凯满心的感激之情。
只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正是内敛的性格,他什么都没有说。
何家贤又托付方其瑞,让他没事带着方其凯多出去走走,见见世面。方其凯如今没爹没娘的,又是几个孩子的长辈,日后只能分家令过,独当一面,必须尽早筹谋,省的日后留人口舌。
方其瑞也觉得正该如此,答应得非常爽快。
商贾人家不像是世家大族,对于家宅阴私和名声看得没有那么重,方其瑞也避免让他与那些刻薄的读书人来往。
久而久之,方其凯也看出名堂,提出异议:“我还是想和同窗们多走动,毕竟,日后我还是要通过读书立身的。”
何家贤面露难色。
先前参加宴席的那些同窗,她在递交帖子的时候,在写了时间地点和名讳几个重要因素之后,为了显得雅致,还特意加上了一句圣贤之言,作为点缀,同时也作为提醒。事实上,那些读书人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倒是都给了面子。
“智者不毁谤他人,也不随意轻言”。看似无意间的一句话,读书人又有哪个会看不懂。
于是,宴席上大家可劲儿的恭贺方其凯,并没有人提及一句。
吃人嘴短。
可私底下就说不准了。
何家贤有些不安。
允吧,怕出岔子,打击方其凯这颗自卑敏感的心。
不允吧,难道一辈子将他养在温室?
思来想去,只好把方其凯叫过来叮嘱一通:“人这一生,没有谁能够不受闲言碎语所困扰。有时间嚼舌根的人,必然是生活中的失败者,这样的人,说什么话都不足以让你去思忖,去在意。男子汉大丈夫,立身立世,该当用自己的本事,不管是科考也好,挣银子也罢。绝技不是听那些流言蜚语,沉湎于被人连累的过错中,就能成事的……”
说完,她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方其凯。
咳了两声,又说道:“其实,你姨娘也没法子。现在的制度对女人太过于苛刻了。”她有种同类相伤的难受:“她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你的母亲,才是老爷的姨娘。”沈姨娘的事,终究是有些难以启齿。
对方却轻轻笑起来,像一个成年男子,对着何家贤道:“二嫂,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又不是那泥捏的木偶,别人几句话就将我震碎了。人生的这条路,总归是我要自己走的。”
何家贤没料到他能这样说,一时有些结巴,还有些准备好的话都堵在口中,说不出来。
“您给我的同窗们发的帖子,我看到过了。”方其凯笑笑:“其实您大可不必这样担心,您平素教然然和宝坤、宝乾他们的话,我都听着呢。您不是经常说,不管什么时候,生命总是第一位的,人格是第二位的。蝼蚁尚且偷生,所以要先活着。既然活着,就要体面,可这体面不是别人的喉舌给你的,而是要靠你自己去挣。就像您说的那个唐太宗李世民,是这个名字没错吧。您说他杀了兄弟谋的皇位,可是后来他开建了一个大唐盛世,这就叫瑕不掩瑜。”
何家贤听得瞠目结舌。
方其凯继续笑着:“我托生在沈姨娘肚子里,这是我的命。除了重回娘胎,怎么都改不掉的。既然是事实,就只能认命了。但是后面的路,我得写得好看些。不然,别人会说,你瞧,果然是那种女人生的孩子,真的被我说中的吧。”
“对!”何家贤一拍椅子的扶手:“就是要狠狠打他们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的脸!”
方其凯笑着:“所以二嫂您放心吧。”
何家贤唏嘘:“你果然是长大了!”
“不是,是二嫂教的好。”方其凯一直对她笑着,十六岁的少年郎,如春风般和煦谦厚:“二嫂做人做事,不看门第身份,只看人品德行。我相信,即便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是看家世荣华嫁人的,也必有那么一两个,是看中我这个人,只是世间迟早而已。不然,二嫂私藏的那些话本子,又是说的谁的故事呢。”
何家贤一愣,随即有些尴尬的哈哈大笑:“瞧你……连这都知道。”
话说开了,就没有必要瞒着,何家贤指着方其凯:“你也别妄自菲薄。”
方其凯点头应是,这才告退离开。
“到底是长大了。”何家贤跟雪梨感慨。
雪梨笑着道:“其实四少爷说的没错,是二奶奶教得好。奴婢从前,只想着做好了事情,升一个管事娘子,便有着人前无穷的里面。可是二奶奶,却从来不争管家权。”
雪梨难得跟何家贤推心置腹:“等奴婢有了孩子,二奶奶曾经有一次,跟小小姐说‘人啊,特别是女人,难道不是孩子和终生幸福更重要吗?’奴婢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想了想奴婢都干了什么?若是我再像以前一样处心积虑,想尽各种手段往上爬,到时候东窗事发,惹得主子不喜,或残或死,我的孩子,没有的母亲,就算给他再多荣华富贵,他就会开心吗?”
雪梨敞开心扉:“打那奴婢就想明白了。先做人,后做事。主子只要不瞎,奴婢忠心耿耿做事妥帖,二奶奶一定会看得见的。”她笑着:“如今和气管着那么多事,我再忙着,家里没人顾,那孩子才可怜。孩子没有个好前程,我有再好的前程,有什么用呢。”
何家贤没有想到雪梨居然还有这么一番心里路程,她只是觉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