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扰她说故事,因此狠了心没敢带,此刻从四奶奶如此体贴,便是大喜过望,赶紧连声答应。
只是今日没有送冰。
说实话,何家贤愿意过来跟从四奶奶说书,打的就是冰的主意,还的也是冰的恩情。
一翁冰,能保证然然晚上能睡一个好觉,她辛苦一些就没什么。
瞧着胳膊上的手镯,看起来价值不菲,何家贤却有些失望:再昂贵的东西,也买不来上用的冰啊。
回家的路上,吉祥说:“菊香套奴婢的话,奴婢把冰被大奶奶挪用的事情不小心说了。”
“恩。”难怪不给冰了。
“菊香还说,叫我们多留意点大姑奶奶。说我们大姑奶奶可怜呐。”吉祥又道。
何家贤很是吃惊:“怎么说?”
吉祥摇摇头:“她只说了这些,没有明说。想必只是听见风言风语罢了。”
回家的时辰正是中午,吉祥去厨房传饭,却被人回:“大奶奶说二奶奶不回来吃饭,没备您的菜。”
吉祥怒道:“那晚上的菜先拿出来炒一些不就是了?”
厨房早已经是周氏的天下,那厨娘见吉祥发火,根本不怕,挑着眉毛道:“每个人都有份例的,晚上的菜安排在晚上炒……要是先用了晚上也就没了,大奶奶也不会让咱们再买。吉祥姑娘发火也没用,谁叫二奶奶自己没安排好呢。”
吉祥冷笑着道:“我瞧你根本是公报私仇。”
那厨娘也冷笑:“吉祥姑娘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这饭是做不了了。”
吉祥无法,只能过来回何家贤,有些郁闷道:“大奶奶干的好事,满府嚷嚷说冰是你不让用的,得罪了主子们。又说衣裳是你带头说裁减的,丫鬟婆子们也看咱们不顺眼了。她倒是省了一大手银子,拿到老爷面前去邀功。”
这其中的猫腻,何家贤如何不知道,却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以往她刚到方府时,左右求告无门,唯独周氏对她还算热心,常常若有似无的,假装无心替她解围。
可如今时过境迁,周氏却陡然一变,成了一只笑面虎。
亦或者,周氏本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自己以前弱小,她瞧着可怜;现在能独挡一面了,她却瞧着不舒服了,明里暗里使绊子。
正说着呢,外间有人说从府送冰来了。
何家贤忙起身去迎接。
走到角门外,却发觉周氏已经一脸寒霜的坐在那里,手中拿一把纱扇,像是谁招惹了她不快。
“呦,弟妹走路还挺快,想来是怕我知道了?”周氏皮笑肉不笑的冷哼。
何家贤瞧时,却见从府的下人手中捧着一翁冰,上面贴着一张字条,四个大字格外醒目:“然然专用。”
这才明白周氏为何恼怒——她这是截胡不成恼羞成怒呀。
何家贤命吉祥接了冰,打赏了二两银子给从府下人,正要回去,周氏就阴阳怪气的赶上来:“弟妹,我瞧着然然没有乾哥儿怕热,莫不如我用一水盆冰换你这一小翁吧。乾哥儿好几天也没睡好觉了,夜里热得直哭呢,听得我心都碎了。”
何家贤还没说话,吉祥已经抢白道:“咱们二奶奶回来,还没吃上饭呢。”
周氏一听忙道:“哎呦瞧我这事忙的,早上你出门以为你不回来吃饭,从家管饭呢。中午见你回来却忘记了。”说完急忙要婆子去准备。
吩咐完,便一路跟着何家贤到汀兰院,等饭菜上来了,又眼巴巴的瞅着那翁冰。
何家贤便道:“既然从四奶奶发了令,说是然然专用的,我也不好违拗,若是问起,总不至于对人家撒谎,大嫂您说是吧。”
周氏见她用从四奶奶来压自己,心有不忿,却只能点点头。
“不过这天也实在太热,若是乾哥儿晚上真的热的睡不着,就让他过来跟然然一起睡吧。”何家贤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到底是堂姐弟,多培养培养感情。
“那可不成,然然大了好动,若是压着我们乾哥儿怎么办?”周氏立刻反驳,过后却想起这是人家的冰,便道:“莫不如这一翁先给我们乾哥儿用,你多去去从府,不也就有了吗?多问从四奶奶要一些,反正她那么喜欢你。”
这冰本就是从四奶奶心疼然然,从自己份例中匀出来的,说不定人家自己都不够用呢。
何家贤瞧着周氏那贪婪无谓的模样,只不过念着她都是为乾哥儿,到底没说出口,只强硬道:“你若是愿意就带过来,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周氏想了许久才摇头道:“乾哥儿太小,换了生地方会哭,怕是不适应。”
何家贤便低头吃饭,不再就这个话题说事。
周氏自己讨了个没趣,恨恨的瞧了那一翁冰,瞪着何家贤吃饭的背影,心有不甘的走了。
出了汀兰院,就碰见鹤寿堂的丫鬟,说陈氏又发脾气了。
周氏想了想,去杂物房把芍药带出来,让她回汀兰院伺候。
到了鹤寿堂,陈氏见她空手过来,怒道:“叫你去买冰,冰呢,要热死我吗?”
说完见芍药走她身后走出来见礼,倒是怒气消了一大半。
周氏便道:“我也想给您买呀,可惜账面上没有银子可以支出。这买冰也不是买一次就完了的,天天买的话,一个暑天过去也得几百两,我可没有体己银子再去补那个亏空了。”说着指指芍药:“买冰算是对不住母亲了,这芍药我还是有权利调配的,赶紧给您送回来了。”
陈氏看了芍药一眼,倒是觉得满意,却又不甘心这样被冷落打发,用手将桌子拍的震天响:“芍药早该回来了,是你没有眼力见儿,这会子才想起来。冰也要买的。老爷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定然是你克扣我!”
周氏一脸委屈:“我哪里敢,我对您一直言听计从的,当初您要我拿一万两私房补贴公中的亏空,我说过半个不字吗?如今府里不用冰,是弟妹的主意,她说要节省。您知道,她也当过几个月的家,说出来的话父亲哪里有不听的。不光是裁减了您一个人,都没有了。”
顿一顿,又狠狠的咬牙切齿道:“不过背后说句不该说的话,我人傻,原先还当她真的是为了省银子呢,连亲闺女都一起热着不管。没想到,人家有本事啊,攀上了从家,每日都有冰送过来呢。我说给乾哥儿一点,都不给,说要给然然用。”
“无耻!真是无耻!”陈氏听得火的不得了:“一个丫头片子,也配得起用冰?我们乾哥儿是方家的长子嫡孙,自然又好的得先紧着。什么东西,乱了尊卑了都。”
周氏便嘟哝道:“可不是嘛?说起来,您看这晨昏定省都不来了。父亲是说让你别出去,可没说她可以不孝,免了这些礼仪罢。连我都日日来呢。”
陈氏正要发火,芍药听出端倪,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