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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门。因为刘忠霖曾把钥匙交给了段可嘉。

    好在,段可嘉没有。

    他似乎是因为懊恼自己忘带钥匙,张口骂了一声:“该死。”

    接着又是“砰砰砰”几声。

    敲门声沉重而又急迫,就差破门而入了。

    程蔚识急得朝手心哈气,想用肺部强烈的气流逼迫自己说出声来。

    他不知道开门以后应该怎么和段可嘉解释。

    “砰砰砰——”

    急迫的敲门声一下一下刺激着他喉中流淌的血液。

    就在程蔚识即将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打算开门之前,敲门声戛然而止。

    程蔚识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许久。

    段可嘉走了。

    程蔚识舒出一口气来,走到旁边的位置坐下,抚着额头。

    他觉得,现在是时候了结了。

    程蔚识从储物间里翻出一个以前常用的背包,把自己藏在柜子里的私人物品全都装了起来,还有柳梁的日记簿,最后差点忘了那幅画。

    他戴着口罩,用自己的身份证在网站上买了最早一班抵达p市的飞机。

    害怕飞机误点,他没有立即买从p市到希阳的高铁票。

    他知道自己的行程逃不过谁的眼睛,这些信息全都会暴露在有心人的目光之下。所以他干脆选择了能够最快抵达的交通工具。

    董呈此时刷新着电脑屏幕上的信息,就在这时,标示着“程蔚识”的这一栏,突然更新了。

    他对身后的黄修贤说:“黄董,他用自己的身份证购买了一张前往p市的机票。”

    黄修贤气定神闲地笑了一声:“嗯,看来柳梁果然把孟杭的画给了这位小朋友。我也要出发了,给小朋友解释解释真相。”

    听到黄修贤的笑声,董呈有些不忍心,他渐渐红了眼圈,咽下一口唾沫,深呼一口气,说:“他已经很可怜了,您还是放过他吧。如果我曾在小时候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含冤而终,我恐怕已经……”

    就在刚才,黄修贤把程蔚识幼年时的经历一句一句抽丝剥茧地说给了他听。

    董呈感觉胃里泛起了一股酸水,黄修贤说的那些事情令他无比恶心。

    比让他拿走别人的作品署名还要恶心一万倍。

    他原本只知道黄修贤想让程蔚识永远代替钟非活下去,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绝不会……不,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你不明白,是我给了程蔚识让他站在舞台上表现自己的机会,如果没有我,他的天赋永远也不可能发挥出来,他的音乐才能将会永远被人唾弃,他至多只敢坐在电脑面前,隔着网络,隐匿自己的身份,偷偷摸摸地施展他的艺术天分,哦,甚至连隔着屏幕,都畏惧于使用自己的本音,怕被别人辨认出……”说到这里,黄修贤也觉得十分可笑,他摇了摇头,“所以,这是双赢。我能让他变得比他自己更加强大。”

    董呈原先就知道,程蔚识在大学毕业后,拒绝掉了他的实习单位给他安排的正式录用机会,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猫在他的出租屋里帮别人做设计、做配音。他不曾料到,竟然都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原来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董呈苦笑,他回忆着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仿佛犹在昨日:“所以,您给了他这样的‘机遇’,所以哪怕别人拿走他的歌曲,他也不会多埋怨一句话。黄董,您那一次,其实也是在试探他可以忍受的底线吧……我没想到,他这么能忍。”

    黄修宪点头:“我倒是猜到了。但我没想到,他会答应得那么快。”

    “如果……如果他真的答应您永远代替钟非的位置,我愿意把我后半辈子的经纪人生涯都交给他。”董呈忽然感觉自己前半辈子实在太狼心狗肺,“让我带他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一定让他成为令人羡艳的明日巨星。”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是……呼应文案了吧。

    明天中午十二点连更三章,有大量童年回忆杀。后天或者大后天完结。

    he(相信我)

    ☆、第八十五章

    “今天是八月初一,董呈说你生病了。我专程起早去寺庙为你向菩萨敬了香,保佑你能够永远健康快乐。”

    ——摘自《柳梁日记》 2014年8月25日

    随着程蔚识购票记录的刷新,刘忠霖迅速查找到了他即将离开s市的消息。也正是因为他重新使用了身份证,许多被掩盖起来的信息得以自动解锁。

    刘忠霖迅速调出了程蔚识的基本信息,截图转发给了段可嘉,并附上了一句话:“段先生,程蔚识购买了飞往p市的机票,现在可能已经抵达机场准备登机了。”

    截图上有程蔚识的出生年月、家庭住址、家庭成员等信息。

    不一会儿,段可嘉打来电话,问他:“有没有和他父亲有关的信息?这上面只有她母亲的姓名。还有,他去p市干什么?”

    之前程蔚识曾透露过程父已故的消息除此之外,他们对程蔚识父亲一无所知。

    但段可嘉清楚,程蔚识的父亲在他成长途中影响最为深远,但又由于某种原因不可说,以至于到了讳莫如深的地步。

    刘忠霖的指尖在键盘上不断敲击,在耳机中说:“不,我查不到他曾有过父亲。他是在十三岁才上的户口,同年从p市旁边的希阳望县搬离。而他在上户口的前后一段时间里,竟然还被标上了‘天生不能说话’的备注,说他是残障人士。我猜想的是,十年前贫穷的小县城里往往条件简陋,可能是记录时出现了错误……”

    毕竟如今的程蔚识和“不能说话”的标签根本搭不上边,他不但可以说话,而且可以说得十分流畅。

    段可嘉思考片刻,仍是犹豫:“‘不能说话’这一点存疑。至于,不曾有过父亲……”

    他确实记得程蔚识和他说,他是他母亲不知道和谁生下来的孩子。

    可既然一直叫“父亲”的话……

    “在档案上确实没有记录,他母亲也没有结婚史,但是有涉及黄赌毒的犯罪历史。”

    “这一点我知道,他曾说他母亲从事性服务工作。”

    刘忠霖问:“他爸爸难道是某个嫖|客?”

    段可嘉忽然想起程蔚识曾用《魂断蓝桥》举例说明他父亲如何看待他母亲的职业。

    “不……应该不是。他父亲应该是在他母亲堕落之前就已经倾慕于她了。”

    “先生,目前我只能查到这些信息,有一些被加密的信息还未全部解锁,还需静候一段时间。”

    “好。到时候有消息就打我电话。”

    段可嘉站在窗前,挂断手机,叼着烟,重重吸了最后一口,随即掐灭。

    他抱着臂膀眺望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