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我们明镜司处置,今天审案时江林所言的所有事都不许外泄,只能我们在场的人知道。对谁都不许说,包括你们的至亲之人。”李明达警告道。
房遗直和魏叔玉等忙齐声应和。
“特别是魏公房公那里,最不能说。”李明达眼盯着房遗直和魏叔玉,再次提醒了一遍。
二人应承。
“好,现在我们再议这池塘白骨案。”李明达拿起桌上早准备好的名单,说道,“这是我让魏世子整理得京畿道失踪人员名单,我发现近一年半以来失踪人员里,抛去一些合理的原因,和并不相似的,剩下的有近四成是因为赶路到长安城,或者是从长安城外出后,在路上失踪。而这四成之中,有一半可确定是在朱雀门以南的方向不见的。”
“朱雀门以南?”魏叔玉惊讶的叹了一声,自省自己之前听命公主去总结名单的时候,竟然没有动脑,一丝丝都没有发现这些重要的情况,实在是太愚笨了。这整理名单的活比较杂乱乏味,魏叔玉还曾在心里偷偷抱怨过,觉得自己被大材小用,在做无用的事。
而今真要心服口服,在破案这方面,他确实不如公主能查线索。
“名单做得很好。”李明达肯定了一句魏叔玉。
魏叔玉害臊地拱手,“愧不敢当,不过是按照贵主的吩咐做事。”
李明达礼貌地微微笑了下,接着对众人道:“既然齐七郎道出威武将军季望有作案的嫌疑,那我们而今就要监视将军府,还有仔细彻查这些在朱雀门以南的失踪的人员。既然这些人都是在赶路的途中失踪,那么白骨堆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是一家子人一起赶路时被劫杀。我已经用朱砂笔圈住了带着孩子失踪的人名,他们具体失踪的范围就由你们来调查清楚。”
魏叔玉一听就自曝奋勇,表示他来做这件事。“名单本来就是我查的,我再筛选细查会更容易一些。”
李明达点头,“不过这事有些繁杂,很耗精力,就让狄仁杰和萧锴一起帮你。”
魏叔玉也有此意,忙行礼应承,谢过公主。狄仁杰随即也领命。
“萧锴人呢?”李明达问。
狄仁杰笑道:“闹了肚子。”
李明达随即想起萧凯第一次来明镜司当值的时候就闹了肚子,就顺便提起这事,忍不住笑叹,“人长得高高大大的,肚子竟不好,倒是奇怪了。”
萧锴第一次哪是闹肚子,那是他们当初为了混进崔清寂的屋子,让萧锴故意装肚子疼吸引大家注意。魏叔玉心虚地瞄一眼那边全程不言几乎要让大家忽略掉的尉迟宝琪。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他也跟着淡定了。
房遗直这时候放下茶杯,斜眸看了眼那边一直傻愣愣的尉迟宝琪,开口问他:“你今天怎么了?”
“池塘里又挖出了一些骸骨,有六个骷髅头。”尉迟宝琪呆呆地转头看房遗直,眼睛里闪着光,“一年内近三十具,如果都是季望干的,他真的太丧心病狂了!”
房遗直猛然想起来,尉迟宝琪和季望的关系似乎还不错,俩人偶尔还会和其他几名子弟一块喝酒,谈天说地,彻夜不归。
房遗直拍了拍尉迟宝琪的肩膀,没说话。
但尉迟宝琪对于房遗直的这种安慰很受用,乖乖地点了点头,沉重地面色渐渐有所缓和。
“威武将军府的监视就由程侍卫和白府尹来负责。刺探季望及其府中情况由——”李明达看向尉迟宝琪和房遗直这边,顿了顿道,“房少卿……”
“贵主,恳请准许宝琪也去,宝琪与季望十分相熟,若是由宝琪来试探他,必然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尉迟宝琪不及李明达把话说完,就激动的主动请缨行礼道。
“自然少不了你,正如你所言,你和季望最为相熟,你去不会引起他的任何警惕。”李明达本来刚刚她确实想要顾及尉迟宝琪的感受,不想让他做什么来着。但转眼看出尉迟宝琪急于表现,似乎很怕自己因为顾念他的感受而不给他安排活计,李明达就立刻改了主意。
尉迟宝琪果然高兴不已,再三行礼谢过后,表示这就去下拜帖给将军府。
大家随即都领命,各干各的事情去了。房遗直留了下来,善解人意地告知李明达,当年乌头山山寨的情况调查由他来负责,他一定会尽力调查和江林等三人关过得关联的神秘人的线索。
李明达忍不住叹:“你果然知道我心里挂记这件事。惠安、安宁和江林,这当年从山匪窝里活下来的三个孩子,犯案手法相似之处太多了,一定是经过什么人指点。”
房遗直点头:“这件事自然不能就此过了,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那么必然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单单他随意引教的这三个女子,犯案的手法便是缜密、凶残,也是让我们好一顿,费尽心思才查清。”
李明达点头,“梅花庵的‘密室杀人’,尸体山中倒吊,以及眼下江林用用如此粗大的铁杵插胸,这些手法都在极力刻意伪造为是强壮的男人在杀人,再配以类似男人的大脚印。搁一般人来查此案,仅凭这两点,必然会把案子方向锁定在男人身上,女子几乎不会再被考虑,更何况他们都有出家人的身份做伪装,更加容易被人忽略。”
房遗直附和,“可谓是敢杀敢做,有勇有谋。”
李明达皱眉,眼眸里透着隐隐的担忧,转而和房遗直相视。
“我查看过数遍山匪们的供词,并没有从他们的言语中,发现山寨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而江林、惠安、安宁三人,也没有留给我们太多的线索。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刚刚从江林口中得知的,这个人真的存在。”
“此人该是没有久居在山寨之中,若是偶然对这三人进行引导,那么他比我之前形容的还要可怕三分。”房遗直推断道。
“对,怕只怕他不会只有这三个徒弟。这三四年过去了,期间是不是还有人被他误导了,也犯下什么事,我们都不得而知。我们更不知此人的年纪,若是他年老,已经快死了,倒还好,若是个年轻的,再几年只怕更是个祸害。”李明达也跟着推敲道,随后她若有所思,“而且这个推断结果,竟令我想起了互相帮。这人脑子有病似乎会传染,互相帮就是,而今这个也是。你看惠宁、安宁和江林这三人,性子上有什么共通之处?”
房遗直立刻总结道:“对某一件她们自以为认定的事情,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他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判断里,完全不去管别人的想法,并因此生出一套自认为很有道理的说辞。若遇到一些脑子笨的,见识短的,就很容易被他们的话说服。”
李明达点头,称赞房遗直总结得极为准确。
房遗直弯眸笑看李明达,特意说明道:“我的能耐不止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