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寂快速看眼崔干,崔干这时候也看向崔清寂,眉头紧皱。
崔清寂眨了下眼,对李世民躬身作揖,支支吾吾犹豫着,倒是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何必吞吞吐吐,可非大丈夫所为。我允你无罪,亦不会告诉晋阳,你尽管老实回复就是。”
崔清寂这才应是,回答道:“在明镜司时,贵主对清寂处处不错,但清寂始终感觉贵主她……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因此疑惑便不禁自责,以至于忧心过甚,才被父亲发现了。如今清寂已然反思,每日秉烛夜读,修炼自身,只盼不负陛下和祖父所望。”
“你这孩子倒是懂事。”李世民立刻就听懂了崔清寂话中的意思,转即对崔干笑了笑,“人有的时候真要讲缘分。”
崔干愣住,随即慌张地拱手,应承确实如此。
崔清寂半垂首,狠皱着眉头,默默不言。随即他听了李世民和他父亲说了几句朝中事,便就跟着崔干从立政殿告退。
父子二人上了马车,只是马车从承天门离开,本来一直闭着眼的崔干这会儿忽然睁开了,看着身边同样沉默的崔清寂,问他是何想法。
崔清寂从立政殿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反思,而今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经他从脑中过了数遍。
“诚如阿耶所言,晋阳公主果然不同,”崔清寂有些无奈地笑着,“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公主已经反应了过来,先我们一步。”
崔干皱眉点了点头,“此女子不一般,得幸她只是个女儿家,不然在她前面的皇子,只怕也比不得她。”
“她有才,聪慧,又不刻板,很懂灵活,这样的人不论男女,将来都必有出息。”崔清寂转而凝视着崔干,“父亲而今该是清楚知儿子的执着的缘故了?”
崔干捻了捻胡子,点点头,“你和你祖父很像,都是个眼光高的,她人我也满意。若晋阳公主能入崔氏,不日我博陵崔氏便会比今日更为荣盛。再将来,就更不好说了。好房子都是好石头一块块垒上来的。我们而今若能铺好这一块,以后只怕连起一座城的能耐都有了。”
“祖父也是此意。”崔清寂微微对崔干颔首算作行礼。
崔干点了点头,但却有些担忧地看崔清寂,“但而今我瞧公主对你,却似乎并不上心。这和皇家联姻的事,只能看缘分,强求不得。阿耶并非看轻你的能耐,但有时候人之间,确如圣人之前所言的那句,是要靠缘分的。”
“缘分固然重要,”崔清寂笑一声,“却也有一句叫‘事在人为’。”
崔干笑了笑,他最是喜欢这个儿子自信的样子。他拍了拍崔清寂的肩膀,嘱咐他道:“阿耶会一直支持你,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执着,若是最后事情不能成了,咱们也就罢了。命里若无莫强求,人生有很多活法,一样会很好。”
崔清寂点头,但面色却是未有半点动容。
崔干见他如此,也不说什么了,孩子想求上进,他总不能硬拦着。更何况他的儿子是有几分才能,何不先让他好好施展。
“你拿捏好分寸就是,切勿越矩。”崔干只嘱咐崔清寂这么一句。
崔清寂点头。
……
夕阳西下,没有风,晚霞消退之后,天地之间就变成了暗灰色。草木、屋脊,还有高高的宫墙,都笼罩在暗蒙蒙之下,周围更加寂静了,连蚊子的嗡嗡声都能听到。
李明达用扇子扇走了一只正朝她脖颈飞来的蚊子,跳下马,丢给了来迎接他的侍卫。她穿着一身紫色男装,背着手,迈着利落地步伐边往立政殿去,边问身边人今天立政殿内可有崔干父子来过。
侍卫应承是。
李明达顿住脚,看了那回话的侍卫一眼,便继续走,步伐比之前更快了。
李明达回房换了身轻便的女装,笑盈盈地去给李世民请安。
李世民一见女儿回来,高兴地伸手让她过来看看自己刚练好的字。李治此时正站在李世民身边,笑着叹道:“妹妹可回来了,就等你用饭呢。”
李世民看眼李治,忍不住哼笑道:“你九哥早就饿了,让他先吃又偏不,非要边抱怨边等你。”
“九哥是怕没人跟他抢饭吃,他就吃得不香。”李明达睨一眼李治,对李世民小声道,不过音量其实也可以令李治听得很清楚。
“才没有!”李治不满地看李明达,争辩道,“我这是惦记着你才等你。可倒好,到头来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阿耶看看九哥,他欺负我。”李明达依偎在李明达身边,告状道。
李世民哈哈笑着,他一向很喜欢他们兄妹俩斗嘴,恍然让他觉得自己身处的不是皇家,就是平常的小老百姓家,每天被一些不起眼的俗事,一些小吵小闹包围着,这种感觉令他觉得特别幸福和踏实。
李世民照旧还是要护着李明达,搂着李明达对李治嘱咐,“你是兄长,自然要让着你妹妹。”
“阿耶,我有理的时候也要让她?”李治不服气。
“你妹妹还小,不懂事。”李世民看了眼李明达,话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有些自我怀疑了。因为他家兕子的确长大了,出落得亭亭玉立,让人看着甚为欢喜。
李治无奈地叹口气,嘴角含笑道:“好好好,我永远是哥哥,让着你这个永远比我小的妹妹。”
李明达对李治吐了下舌头,然后问李世民能不能传饭。
三人随后便一同用了饭,吃饭后,相携去了花园里走走。李世民随后就转路去了杨妃那里。
李明达这时就不避讳地问李治:“听说阿耶刚见了崔六郎?”
李治一听她提到崔清寂,眉毛挑了下,嬉笑道:“是见了,怎么,你好奇他们说了什么话?”
“崔干也在?”李明达问李治,“那是崔干先在的,崔清寂才后来的,对不对?”
李治点头,不解问李明达:“为何问这些。”
“没什么,只觉得事情好巧而已。”李明达心里打了个警醒,就天天地笑问李治当时在不在。
李治:“我不在,当时我回屋了。”
李明达立刻敛住笑,跟李治挥挥手,“那我还有事,先回了。”
李治怔了下,忙喊道:“我也回去啊,刚巧我们同路啊!”
转即却见李明达匆匆而去,根本就没理会他,李治叹息不已。就这么被抛弃了,就因为他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贵主,明天是大理寺卿付春流的生辰,房世子在被邀之列。”前去监视房遗直的侍卫,回来一名和李明达禀告道。
“付春流生辰?”李明达应一声,点点头,打发侍卫去,转即问左青梅,“付春流的那个三女儿叫什么来着?”
“付红梅,去年庆丰宴的时候,她还和贵主说过话,自报家门过。”左青梅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