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就坐在软垫之上,托着下巴,边看书边吃。
咬一口,又甜又脆,内里带着嫩肉的香味,入口即消,余香沁满口鼻。
李明达吃了一半,才恍然想起来问这两道菜有没有名字。
“风见消,”田邯缮指着那个面皮裹肉的率先说道,随后再指另一盘,“过门香。”
“这东西是怎么做的?”李明达说罢,让田邯缮也尝尝。
田邯缮尝了一口,直叹好吃,仔细琢磨里头的味道,然后恍然大悟跟李明达道:“肯定不是单纯的面皮裹着肉一起炸。”
“废话。”
李明达闻了闻面皮,又咬了一口,“皮是糯米的味道,还有甜味,和一点点酒酿的味道,这里面的肉碎也特别,有嚼劲,酥脆,里面还有芝麻,特别好吃。”
田邯缮恍然想起来,打自己脑门一下。“瞧奴这记性,房大郎写了做法来。”
田邯缮随即将方子打开,“果然如贵主所言,这风见消的皮是糯米现磨的粉,再与蜜汁、酒酿、糖揉成了面皮,卷上酥肉碎,稍烤一下,挂起来晒干,然后再一片片扔油锅里炸熟。
过门香相对就简单了很多,就是把各种能炸食的米皮、面片、肉干、果干通通切成薄片,投入沸油里一烫即出。”
“别瞧着简单,如此一炸,各种香气喷涌,混在一盘子里吃,酸甜香脆,味道各有不同,口感上也会觉得新鲜,不会单一乏味。”李明达叹道,“卢夫人一定是把做菜的好手。有些菜看似简单,琢磨出新的过程,却一点都不简单。”
田邯缮应承,也佩服这位卢夫人,看来这醋坛子名声太大,真真是遮掩去了卢夫人的其它贤德才干。
“要为她正名。再者说了,许男人三妻四妾,女人偏要忠贞,什么道理。我倒觉得这卢夫人醋吃的没错,让你们男人也该为女人忠贞。”
“贵主所言极是!”田邯缮立刻应和道,反正他没意见,贵主说什么都对。
李明达高兴了,继续边看书边吃这个,再配上一杯冰镇葡萄汁,就是极好的享受。
……
梁国公府。
忙了一天的房玄龄总算熬到回家,坐下来一家人一起吃饭,对他来说,也是极好的享受。
二儿子在公主府回不来,当下的所谓‘一家人’就只有房玄龄和卢氏,女儿房宝珠,以及大儿子房遗直和三儿子房遗则。
房遗直和房遗则兄弟俩给父母请安之后,就在房玄龄一声“落座”允准下,依次在桌边坐了下来,然后拿起筷子用饭。
所谓食不言,在梁国公这样的大家里,本该也如此。
但今日,房遗则从拿起筷子开始,脸色就尴尬有话要说,却因为大哥一个眼神,一直默默忍着吃。
房宝珠瞧见三哥这般,抿着嘴偷偷笑了笑,也默默垂头吃。
房玄龄感觉到俩孩子的小动作,再看桌上的菜,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然后不满地放下筷子。
卢氏因嘴里有东西,不好说话。遂只好不解地看房玄龄,眼睛眨了眨,意在问他何意。
这时候房遗则也撂下筷子,闹了脾气。
房宝珠忍不住笑出声,也放下筷子,然后跟卢氏解释道:“八成是想吃母亲的风见消和过门香,三哥他盼了一天了,结果晚上却没有。”
房玄龄附和,转头质问自己妻子,“怎么没有?”
卢氏斯文地咀嚼嘴里的东西,继续夹菜不说话。
房遗直也是如此,面色淡然,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房遗则看看母亲,猛地转头又看向大哥,然后皱眉跟房玄龄汇报:“阿耶,一准儿是阿娘和大哥搞的鬼。”
房宝珠本来也想好好吃饭,但听三哥的话,就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房遗则瞪她:“看来妹妹也是个知情者。”
“说说,怎么回事,我的风见消呢?”房玄龄好脾气地问卢氏。
卢氏瞪他:“什么你的风见消,那是我做的东西,我爱给谁就给谁。”
说罢,卢氏又看眼房遗则,“你们父子吃不吃,不吃痛快走,我们娘三个还得吃呢。”
房遗则无奈地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房玄龄想了想,也还是吃吧,不然搞不好他晚上连水都没得喝。
饭毕,房玄龄不甘心地问卢氏到底怎么回事,这才得知他的‘加菜’被拿去送了公主。
“哪位公主?”
“啊,我知道,一定是最近总和大哥有来往的晋阳公主。”房遗则眼睛里别有异色地叹道。
房玄龄一听这话,有些担心地看向自己的大儿子,眼睛里满是疑问。
卢氏倒是乐呵,又强调一遍,“公主可真有眼光。”
一位吃遍宫中顶级御厨做的山珍海味的公主,可以对自己的手艺这样念念不忘,简直是对她莫大的肯定。不冲别的,就凭这一点,卢氏就特别喜欢她。再说当初见本人的时候,卢氏对她的印象也很好,不是那种名不副实的公主。这年头但凡是公主都对外宣称温婉贤良,实则本人如何,还真要亲眼看了才行。
房玄龄瞟眼卢氏,“倒不要乱言。”
房宝珠乐道:“那将来是不是还有一位公主做我嫂子?那可厉害了,以后出门我可以横着走了。谁敢欺负我,我说我有两个公主嫂嫂替我撑腰。”
“还有人敢欺负你?”房遗则不解,“啧啧,是谁不要命了,快和我说说。”
“你住嘴!怎么就没人欺负我,就魏家那个,我瞧着就不顺眼。”
“魏二娘?”房遗则问。
房遗直接话提醒三弟,“是妹妹瞧她不顺眼。”
房遗则恍然大悟,指了指房宝珠,“还是你厉害。瞧人家不顺眼,却说人家欺负你。”
“我没有,我就是看她欺负别人,看不过去,倒是不敢欺负我。我什么人啊,她也欺负不起。”房宝珠小声嘀咕着。
房遗直凝眸看她:“不喜欢,就离她远些。”
房宝珠点点头,谨听大哥教诲。
“去去,都别闹腾。”房玄龄把孩子们打发了,只留房遗直,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没意思。”房遗直道。
“你没意思就见鬼了,从没见过你对谁这么上心过,你待你妹妹都不如她。”房玄龄转即皱眉琢磨着,然后目色深邃地看着房遗直,“你要有什么高远的想法,我和你阿娘不会拦着。但你要清楚,你曾经说过的话,还有咱们家已经尚过一位公主的情况。”
“没事,遗直真要娶了这一位,把家里另一位气疯了,我到开心。”反正屋里没人,卢氏就毫不避讳说了。
房玄龄气得指了指她,“胡沁什么。”
“瞧她那性子,早晚出事。我早说过,你给老二请个外放的活计,把他们夫妻远远打发了,还能好些。在京早晚就是麻烦,你非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