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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崔渚到底被李衍狠狠骗过一回,还为此改变了心性,是也不敢再轻信他人,便问:“既然你那么喜、喜欢我,那么这三年间,你又何故不曾与我书信一封?你是否彻底把我忘到了脑后?难道这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么?”

    李衍委屈地说:“那是因为我太爱你了呀!你走了以后,我的心好痛好痛……心痛了,自然就往回缩了……”

    崔渚不明所以然,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于是,李衍打起精神,将恭王李潇那番“手若痛就要缩,心若痛就要忘”的理论通通告诉了崔渚。

    崔渚听完,简直不知所云,费解地问:“若是你真心喜欢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他?”

    就拿崔渚自己来说罢,他就是对“宜安妹妹”日思夜想不能自已,还为此转了性子呢。

    李衍自己也是方才想清楚这些道理的。眼下遭到崔渚追问,他也答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说:“我是太喜欢你了,反而不能再去想你,否则就要心痛而死。你刚走的那段时间里,我是睹物思人,黯然神伤,形容憔悴……后来,我把你锁在了心尖尖儿里,再也不去想你,这才慢慢恢复过来的。”

    其实,他兄弟两人都是在为对方而黯然神伤:一个是日思夜想,饱受相思之苦,最终悄然了转变性格;另一个,则是将这份回忆束之高阁,封存在心中,这才保全了这活泼纯挚的心灵。

    这两种应对方法是殊途同归,也是难分对错了。

    崔渚虽未能想明白李衍的话,但是看表弟现在是烧得双颊通红神志不清,却还要紧紧牵着他的手,竭力倾诉绵绵情思,又哪里能狠心把他抛下?

    再说李衍身在病中,也没了平日那份颐气指使的骄横气势,如同鸿鹄折翼般弱质可怜。这会儿他烧得糊涂,就紧闭着双眼,口中还喃喃唤道:“哥哥……雁洲哥哥……”

    崔渚的目光神态都柔和了许多,倒有些三年前的温柔气质了。

    他的左手还被李衍紧紧握在怀里,就用右手帮李衍擦掉脸上的泪痕,应了一声:“我在的。”

    李衍又迷迷糊糊地问:“雁洲哥哥,你喜欢莲花吗?家宴那天,你对着莲池一个人看了好久好久。可惜皇都的莲花都还没开,但是陈宛的莲花已经……”

    崔渚哪里好意思说,那时他虽然面对着莲池,心里却在想着这个小骗子,便道:“莲花么……并不讨厌就是了。”

    “喔。”

    李衍轻轻吸了吸鼻子,又问:“那你喜欢吃酒么?陈宛的米酒清甜可……咳……咳咳……”

    崔渚实在是不忍心再听下去了。

    第20章 第二十回

    李衍咳嗽了一会儿,还要说些什么,崔家表哥不忍再听,便硬生生地从李衍怀中抽出了手,温言劝道:“我知你心里头有话,等你病好了再说也不迟。”

    李衍却不死心,执着地问:“哥哥……陈宛……”

    崔渚道:“我先前与你说过,我公务繁忙没有空闲再回陈宛,这话并不是在诳你。”

    如此一来,等到待祭天大典结束之后,端王就要回陈宛府,中书令崔大人却仍然要留在皇都了。

    病中多哀思,一想到自己才与表哥重逢没多久,就要再把他锁回心尖尖儿里,李衍失望地咬着嘴唇不再吱声,眼睛却是愈加湿润。

    对着这只哭啼啼的小病猫,崔渚实在心有不忍,可他也不能哄骗李衍。

    于是,崔渚帮李衍掖好被子,嘱咐道:“大典临近事务繁杂,我不能成日守着你。这几日就叫伯星来照顾你。若是你要喝水要吃食,都跟他说。”

    李衍不作回答,只是默默地流眼泪。

    崔渚心中更是不忍,再看端王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平日里睡的锦被素榻之间,忽然又感到一种莫名柔情。

    此时,端王脸颊如朝霞红润异常,漆黑长发则散落铺陈在枕榻之上,几缕汗湿的发丝还黏在腮边,映衬着他柔腻肌肤上的两道濡湿泪痕,更使得这清丽面孔惹人垂怜。

    崔渚心里头明白得很,不论端王这张小脸长得多么好看,也改变不了他是个男人的事实。

    三年前被端王女装骗了还算情有可原,如今若是再栽在这个小骗子的手里,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崔渚明白得很,他该离开了,不能再看下去了。

    可是,端王的病容是那般憔悴可怜,叫人不忍抛下。

    所以崔渚默默地凝视表弟病容,只见他双唇微分,喘着粗气儿,胸脯起伏不定,而湿漉漉的漆黑睫毛就随着他呼吸的幅度而微微颤动,就好似蝴蝶振翅般温柔美丽。

    更别提,端王这些泪或许还是为崔渚而流的了。

    是也,崔渚不但没有离开李衍,反而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细心捋开黏在李衍颊边的几缕汗湿碎发,再掏出水沉香熏过的丝帕,帮李衍擦了泪水,又用两指盖着帕子,轻轻地捏住了李衍的红鼻尖。

    李衍烧得昏昏沉沉,却感受到了表哥动作中的别样温柔,就使劲儿地用鼻子出了一下气。幸原公子就用翻书写字的手给端王擤了鼻水。

    李衍一时幸福得过了头,也分不清这是幻梦还是现实,便问:“雁洲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么?”

    崔渚心道怎么我与他说了半天,最终还是绕回了这个问题呢?

    于是,崔渚郑重地答:“我不再生你的气了。”

    这话确实是真的。

    因为崔渚对李衍的感情,早已不是区区“生气”二字就能说得清的了。

    而崔渚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叫李衍锁在心尖儿里整整三年的愁思,全部烟消云散了。

    李衍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激动地咳嗽了好几声,又问:“那……那你现在还喜欢我么?”

    崔渚道:“我从前是真心喜欢你的……但是现在,我也弄不清楚了。”

    李衍的心情立即由喜转忧,这崔家表哥好生浑蛋!

    当年本王扮女装的时候,你就是真心喜欢我;如今本王恢复了男子身份,你就不愿意同我好了?

    这叫个什么道理?

    合着你当初喜欢我,就因为我是个女的?若我不是女的,你就不愿意再爱我了?

    李衍又气又恼,一把拉起棉被将整张脸盖住,赌气地说:“崔大人,你只顾着数落我的不是,但你不也是一样?你不是也三年间没有给我写过一封信么?”

    崔渚也不知自己怎么又惹到这个小冤家,便对着床榻上那团隆起的被子山讲道理:“既然是你做错了事,就该是你主动写信给我才对。”

    被子山下传来了闷声闷气的声音,说的是:“你是我的哥哥,合该你让着我才对!”语气是十分不甘示弱,然而话音刚落,就又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崔渚虽转变了性子,却没有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