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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歇一会儿,水好了奴婢就来请姑娘。”一时走出书房,银杏低低笑道,“姑娘这规矩一立,她便和粲英宫的杜若姑姑、长宁宫的白姑姑,还有永和宫的兰旌姑姑一样,只执事,不服侍。奴婢瞧她脸都灰了。”

    我微微冷笑:“绿萼说得是,谁也不能和芳馨姑姑相较。沐芳的样子我不喜欢,你们别让她近前,我的事情也别对她说。”

    一时沐浴已毕,正披着衣裳捧着茶烤火,直到头发半干,绿萼才回来。银杏一面为我梳着头发,一面笑道:“绿萼姐姐怎么这样久?婉妃娘娘定是赏了姐姐好东西了,还不快拿出来。”

    绿萼正走得浑身发热,被炭火一烘,顿时满脸通红。她两手一摊:“哪有什么好东西?婉妃娘娘还在定乾宫侍驾,没有回宫。只因奴婢遇见了小钱,所以多说了两句。”

    我笑道:“小钱好么?他如今在粲英宫做什么?”

    绿萼道:“小钱是从漱玉斋出去的,姑娘的心腹,自然是贴身服侍婉妃娘娘了。”

    我一奇:“那他怎么在粲英宫里,没有跟去服侍?”绿萼正茫然,我已醒悟,“是了,他是漱玉斋的旧人,姐姐怎么会让他去御前服侍呢?”说罢取过一柄木梳轻轻通着发梢,“姐姐好么?”

    绿萼笑道:“小钱说,近一年来圣躬不安,也不大召幸嫔妃了,因此连昱贵妃都很少面圣。圣上闲了常和文臣、才子在一起饮宴说笑,累了就回定乾宫歇息。只是偶尔召婉妃娘娘去歌舞一回,因此婉妃娘娘倒比昱贵妃和颖妃见得多。”

    木梳卡在湿凉的长发上,发梢在掌缘下卷了几个圈,曲折探身向火。一感慨的工夫,已然干透,像成熟的果皮一般,炸裂分散。我笑道:“歌舞娱情,低吟浅唱,最适宜养病的。姐姐当年倒真的没选错。”

    绿萼和银杏相视一眼,都低下了头。漱玉斋的人都渐渐回来了,楼下有了些生气。楼梯板发出闷响,像玉茗堂复苏的心跳。火越来越旺盛,我转身把窗户推开一条缝,日光下发梢闪过一丝金红。我抚一抚裙上的碎发,抬眸道:“怎地不说了?去了这样久,小钱就只说了这么几句?”

    绿萼神思回转,忙道:“奴婢还问了沐芳姑姑和漱玉斋的事。”

    “小钱怎么说?”

    “小钱说,去年八月时,沐芳因为账目有误,被慧贵嫔好一顿训斥,接着被派到文澜阁去看文具。好几个总管求情都没有用,内阜院上上下下都震动不已。”

    我笑道:“震动?”

    绿萼道:“内阜院管账目的内官和姑姑都是百里挑一得细心,从前慎妃娘娘身边的商公公,也是账目上的总管之一,当年险些被颖妃娘娘逐出内阜院,多少人称愿,多少人巴望着补上。若不是姑娘说情,商公公早就不在内宫了。”

    我叹道:“也是。这样要紧的去处空了下来,内阜院是要‘震动’一番了。”

    绿萼道:“姑娘要回宫的消息传开后,沐芳才被调到漱玉斋来的。漱玉斋其余人都是进宫不久的新人,只有采衣年纪略大些,不过也只有十六七岁。原本是一位女御,才入宫不久,去年颇得了几日宠幸。”

    “女御?!”随即想起她不卑不亢的模样,不禁感慨,“怨不得她的气度与别人不同,原来是个女御。想来是在文澜阁和昱贵妃读过书的。得宠的女御怎么来了漱玉斋?”

    绿萼道:“新年里圣上下令遣散所有女御。女御们都没有儿女,有的出宫,由父母领回去再嫁,年纪还小的,或不愿意出宫的,就还做宫女分到各宫去服侍。采衣原本是被分到沈嫔娘娘那里的,后来漱玉斋缺人,就又调过来了。”

    银杏忍不住插口道:“虽然没有位分,好歹是被召幸过的,也可以出宫去嫁人么?”

    我笑道:“君王遣散没有生下孩子的年轻妃嫔,也是常事。皇帝的女人怎么就不能嫁给别人?我只是不明白,沈嫔是有皇子的人,将来儿子封了王,她自然就是王府里最尊贵的太妃了,采衣若跟出宫去,想来也是王府里数得着的。而且沈嫔有学问,脾性也温和。跟着她岂不好?来我这漱玉斋做什么?”

    正文 第256章 女帝师四(50)

    绿萼笑道:“姑娘说笑。奴婢们的去留哪里由自己说了算?还不是看上面的意思?”

    我冷笑道:“既不久之前才调她去服侍沈嫔,为何又突然转而服侍别人?就算慧贵嫔强要她过来,难道沈嫔娘娘就不说几句?何况漱玉斋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新人。她塞两个旧人来,也太惹眼。”

    绿萼道:“新人难免服侍得不周到,总是要旧人教一教的。”

    银杏道:“钱公公所言和沐芳姑姑自己说的并没有差别。莫非姑娘信不过这位姑姑的话?”

    我叹道:“去年八月这个时间也太巧了,不由不让人起疑。”

    绿萼道:“这日子并无特别之处,姑娘为何疑她?”

    我冷笑道:“去年九月,圣上下诏,将于本年正月有事于泰山。想来八月的时候,宫里就知道圣上要封禅泰山的消息了。这个时候把沐芳从内阜院调出来,是为了什么?”

    绿萼哎呀一声掩口道:“是不是慧贵嫔一早猜到圣上去了泰山,泰山离青州那么近,姑娘很可能会回宫来,所以就把沐芳先从内阜院调出来,在文澜阁待一阵子,好掩人耳目?”

    银杏道:“这位慧贵嫔竟然能预见到姑娘回宫来,是个聪明人。”

    我哼了一声,起身坐到妆台前。火光在镜中颤动,一张脸映成了黄、白两片,亲密无间地彼此揶揄,沉默而了然:“我信不过沐芳和采衣,也不想费心思应付她们两个。你们就多看着些,少让她们到我面前服侍——尤其是沐芳。”

    绿萼婉转笑道:“如此倒也干脆……只是姑娘从不是这样没有耐心的人。”

    银杏拿起青瓷瓜形水注,突突地浇在铜盆底,预备浣手梳头。闻言笑道:“谁说姑娘没耐心,姑娘只是没耐心去应付她们罢了。”

    我笑道:“正是如此。”又向镜中忙着拿玫瑰香胰子的绿萼道,“梳好了发,就传午膳。备好朝服,我要去定乾宫谢恩。”

    午膳后小憩片刻,银杏服侍我换过朝服。她拣了一枚玉扣比在我的腰间,一面快手快脚地系上,一面笑道:“内阜院当真是尽心,这么几日,连玉佩都备下了。奴婢瞧那盒子里还有许多,各种颜色花样的都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