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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敢和她同居一院?若也像今晚似的,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我便是有十颗心也不够她吓的。”

    绿萼道:“幸而陛下没有答应,不然还不知要怎样回绝公主呢。”

    芳馨道:“怎么?华阳公主想来咱们漱玉斋居住?”

    我怜惜道:“公主也是可怜,母亲一去,到哪里都自觉多余,唯有独居。”

    正文 第183章 女帝师三(45)

    绿萼道:“奴婢听公主说起陆将军,倒似平常,一副大义灭亲的口气。皇后娘娘若知道公主殿下竟帮着姑娘,一定很难过。”

    我冷哼一声,轻轻吹着茶叶沫子,温热的湿气扑在脸上,眼前一片白蒙蒙,心头却是雪亮:“你不懂,这正是皇后一心所求。”

    芳馨和绿萼齐声道:“一心所求?”

    我轻幽的叹息带着感佩的暖意:“皇后崩逝,公主涕泣哀绝,咱们是亲眼看见的。母女情深,可见一斑。皇后自知命不久长,而女儿尚且年幼。要想她在宫中平安,唯有不让她卷入这些恩怨,不教她怨恨任何人。如此,才能得到父皇最多的疼爱和庇护,才能令敌人放下戒心,不去害她。千万重恨,止于身死,实是爱女情深。”

    芳馨若有所悟,复又一惊:“敌人?”

    我淡然一笑:“便是我。皇后使华阳亲近我,亦是明示并无敌意。”

    芳馨道:“皇后倒不怕姑娘加害么?”

    我一哂:“愈是亲近,愈不敢加害,否则便脱不了干系。圣上还看着呢。”

    芳馨叹道:“也不知皇后是宽宏大量,还是无可奈何。”

    绿萼道:“那姑娘会防备华阳公主么?”

    我暗下决心,扬眸缓缓道:“我会待她好,直到她再也不需要我。”

    【第三十一节 过涉灭顶】

    第二日天气晴朗,用过早膳,我坐在桃树旁看丫头们为我的紫晶坠禄裾打络子。绿萼自己用紫灰色的丝线,却挑了湖蓝色和藤黄色的给身边的小丫头,又命众人各选不同颜色尝试。桌子上排了几束彩线,被小丫头们嘻嘻哈哈地一抢,顿时扭成一团。和风如水漫过,从墙外送来几点樱花雨,带着露水清凉湿润的气息轻轻吻落在绿萼的右颊上,她却恍若无觉。一个小丫头拾起丝线中的另一片花瓣,在温水中浸湿了,又轻又快地贴在绿萼的左颊上,拍手笑道:“姑娘看绿萼姐姐好看么?”

    我放下书,笑道:“很好看。”

    绿萼却以袖抹脸,哎呀一声道:“你怎么把你的口水沾在我脸上?”

    那小丫头笑道:“是茶水,不是口水。姑娘都说好看,绿萼姐姐你擦去做什么?”

    芳馨端了药出来,笑斥道:“都小声些,眼下有丧事,小心挨板子!”又向我道,“姑娘,该喝药了。”

    我一气饮尽,只觉得耳朵根子都是苦的,忙用清水漱口,又含了一颗盐腌的青梅。只听芳馨又道:“前几日姑娘养病的时候,各宫各府都派了人来看望,如今大家都知道施大人和李大人来过了,姑娘身子大好,也该谢恩了。”

    我叹了口气,将书覆在脸上:“各宫各府?”

    芳馨道:“太后身边的宜修亲自来过。定乾宫的良辰也来送过东西。章华宫的辛夷、永和宫的兰旌、粲英宫的杜若、长宁宫的李嬷嬷。睿平郡王府、昌平郡王府、信王府和熙平长公主府的内官。汴城尹的夫人托刘大人身边的琳琅代为问候。升平长公主殿下也派姑子进宫问安。还有女御们。”

    我懒懒地嗯了一声,想到要四处谢恩,甚觉无趣。芳馨小心道:“宫外的也就罢了,太后少与人言,可缓一缓。颖妃忙,去了也未必立刻就能见到,可派人慢慢求见。唯有圣上和昱妃那里,是非去不可的。粲英宫的人来得最多,婉妃娘娘最担心,姑娘也该去回一声,请娘娘安心才是。”

    我啪地掀开书,阳光如剑芒争先恐后地扑在脸上。我合目道:“那姑姑就亲自去粲英宫告诉姐姐,就说我好了,待有精神了就亲自去看她。”

    芳馨道:“奴婢去了粲英宫,若婉妃娘娘问奴婢,姑娘几时去瞧她,她几时可来看望姑娘,奴婢要如何作答呢?”

    双眸微睁,见芳馨笑意深沉。我随手拿过绿萼打好的络子,塞了一枚紫晶进去:“依姑姑说,我当如何呢?”

    芳馨道:“既总是要见的,何不早见。王氏和邓氏想必将陛下深夜来漱玉斋的事告诉婉妃娘娘了,姑娘拖得越久,娘娘就越多心。倒显得姑娘心虚。”

    紫晶清澈,灰紫色的丝络悄然扭曲了日光,如盐入水,渺然无踪。短短的一簇流苏随风扫在眼帘上,如温柔的叩问。我向绿萼道:“这个颜色就很好,不必试了。”说罢起身,“更衣,姑姑随我去粲英宫。”芳馨顿时松了一口气。

    来到粲英宫,只见玉枢正抱着高晅坐在廊下看杜若给宫女内监们分钱。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内监拿着簿子和笔在一边唱名,铜钱叮叮当当地响。我笑道:“原来姐姐在派钱,我来得正好。”

    玉枢颇为意外,忙将高晅给乳母抱着,疾步迎了下来,拉起我的手道:“你怎么来了?身子好了么?”

    我笑道:“好多了。”看了看杜若,又道,“今天并不是发月例的日子。”

    玉枢笑道:“这是粲英宫独有的‘敬亲’钱,每年都是过了正月发的。”

    我奇道:“什么是‘敬亲’钱?”

    玉枢道:“他们从年头服侍到年尾,年节也不得与父母亲族团聚。出了正月就该忙了,发一笔‘敬亲’钱,也好教他们高兴高兴。这是我从内阜院兑的新铜钱,你的人也分些,沾些新鲜气。”说罢命杜若装了两袋子新钱,赠予芳馨。

    我转头示意芳馨收下,笑道:“却之不恭,多谢姐姐了。”

    玉枢道:“他们在前面派钱,咱们到后面说话。”说罢命乳母好生照料高晅,又命人奉茶,一面走一面向我道,“前些日子你病了,我派人去瞧你,总是说你在歇息,我也不便去扰。听说昨天施大人和李瑞都去了漱玉斋,我想你应该好了,还想着一会儿去漱玉斋瞧你,想不到你先来了。”

    我笑道:“就是怕你挂心,所以一好了,就立刻来看姐姐。顺道来向婉妃娘娘谢恩的。”

    玉枢眉间一松,如释重负:“又胡说!谁要你谢什么恩。”我俩相携在花圃前坐下,她关切道,“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