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与皇嫂。还请母后和皇兄看在升平一片孝心,不要嫌弃绣工粗陋,将就着戴吧。”
皇帝笑道:“听说升平很会胡闹,上回因为私自出宫被母后罚了禁足,还足足抄了十遍《老子》。这会儿已懂得练习女红了,可见母后罚得没错。”
皇后道:“皇妹都绣了什么花样?”
升平轻击两掌,沅芷捧着一只银盘走了进来,银盘上盛着十几只各种颜色花样的香囊。升平双手捧起一只嫣红色萱草梅纹的香囊呈给太后。太后细细端详,又惊又喜:“升平的绣工果然大有长进。”
皇帝挑了一只明黄色绣紫云龙的香囊,比着身上那只天青色双龙戏珠的香囊道:“升平的手巧,一看便不是宫中绣女所绣的俗物。”
皇后也拿着一只丁香紫绣姚黄彩凤的香囊道:“果然很巧。”
熙平长公主挑了一只石青色玉兰花纹的香囊,向太后比道:“这手艺足可乱真,不仔细看,还真当是上面长出了玉兰花。”又向升平道,“升平妹妹的手艺这样不凡,以后得闲了,就替本宫绣些衣衫鞋袜的花样,也省得本宫总嫌府里人绣得太无趣。”太后笑而不语,只看着升平。
升平向太后撒娇道:“母后看看皇姐,但凡有个由头,她便要支使人拿足了好处!”又向熙平道,“难道我是皇姐府中针线上的人?怎么就赖上我了?”
说笑间,周贵妃挑了一只石青色绣藤绿云香囊,默然低头赏玩。
熙平笑道:“升平绣多些衣服鞋袜,练好绣嫁衣的本事,将来才好嫁个驸马郎,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升平看了我一眼,红着脸向太后道:“四位女巡还在这里呢,皇姐就胡说,母后不罚她儿臣可不依!”
太后笑道:“你皇姐费心为你谋一位好驸马,母后可不忍罚她。”
升平腻在太后身上,扁嘴道:“母后越来越偏心了!”
【第十三节 幸之祸之】
从济慈宫出来,嘉秬嘱咐平阳公主的乳母好生带公主回去。待平阳公主走远,她默默看我一眼,转身向西去了。我正要让乳母王氏先送高曜回去,转念一想,还是遣红叶先去陪伴嘉秬,自己先送高曜回宫。
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我:“朱大人请留步。”原来是熙平长公主的贴身侍婢慧珠从后面赶了上来。她与穆仙惠仙等大宫女一样的装束,只是发间多了几件金玉。她上前行礼,我笑道:“是长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
慧珠行了一礼,微笑道:“长公主殿下命奴婢告诉大人,殿下还有些事要往皇后宫里去,午膳后便去瞧大人。还有,大人快些回宫吧,有好事等着大人呢。”
我一怔:“什么好事?”慧珠笑而不语,转身去了。
我思忖片刻,恍然大悟,定是熙平长公主将母亲带进宫了!这一来我顿时将嘉秬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一路上只嫌高曜与乳母王氏走得太慢,恨不得生一双翅膀飞回去。回到灵修殿,果见母亲已坐在南厢的榻上等我了。我飞奔过去跪在母亲膝下,尚未唤声“母亲”,已是泪流满面。
母亲膝头棉麻布裙凛冽的粗纹,与宫中精细衣料的触感迥然不同,然而这粗疏才是我自幼熟识的。母亲忙扶我起身,喜极而泣:“玉机,你瘦了。”说着似乎想起什么,退后两步,向我行礼,“奴婢朱洪氏拜见朱大人,大人万福。”我忙擦了眼泪扶起母亲:“母亲怎可向女儿行礼?快免了。”
母亲道:“进宫前长公主特意嘱咐了,说宫里人多眼杂,礼不可废。”
我扶母亲坐好,在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母亲一面扶我起身,一面细细打量我:“你进了宫,似乎变作另一个人,母亲都不敢认了。”
我含泪道:“进了宫,自然比在家中要穿戴得好些。皇后与两位贵妃赏了女儿很多衣裳首饰,但女儿绝不忘本。”
母亲摇头道:“不,我说的并不是你的穿戴。今天我送长公主入济慈宫,在宫门口直望到你现身,我才来的长宁宫。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总觉得你变了。”
我感慨道:“昔日承欢膝下,总觉有许多日子可以陪伴母亲。如今进了宫,才知道过去的每一天都是宝贵的。在母亲面前,如何蠢钝都不要紧,进了宫,自是另一番光景。”
母亲急切道:“你在宫里可是遇到了烦难?”
我淡淡一笑:“宫里人虽不多,却也不敢掉以轻心。烦难自然是有的,但女儿自有分数,母亲不必忧心。”
母亲点头道:“我知道有些事你不便说,我也不问了。只是你自己要当心,只要能熬到平平安安出宫的那一日便好。”
我嗯了一声,伏在母亲怀中。母亲抚着我的头发,只是拭泪。我柔声道:“母亲如今也是长公主府中最有脸面的管家娘子了,为何不妆扮呢?女儿见慧珠姑姑打扮得很是华贵。”
母亲的声音悠远淡然:“我撇下你生父,自己去过好日子,实是无颜盛饰。”
我抬头道:“母亲念旧自然是好,但也要念及父亲。母亲嫁与父亲十年,也算琴瑟和谐,却还因生父的缘故不忍妆饰,只怕父亲见了心中难过。”
母亲低头看着我:“你说得倒也有理。可是让我像慧珠似的穿红戴绿,我总是不愿。”
我微笑道:“也不必穿红戴绿,日日盛装。只是不要刻意穿得这样简朴就好。母亲貌美,又在盛年,寻常打扮就很美了。”
母亲抱紧我:“就你嘴甜。”
我又问了父亲、玉枢和弟弟朱云,母亲说他们都很好,又道:“自从你走后,玉枢不知怎的,迷上了歌艺。长公主知道了,便请了乐坊的师傅教导,如今已上了好几日课了。”
我笑道:“难道母亲不知,玉枢天生一副好嗓音?她既不爱念书,就学歌艺,也并无不可。”
母亲不免忧愁:“她学习歌艺,难道将来要做个歌姬么?”
我忙道:“姐姐自幼读书明理,又生得一副好容貌,若再有动听的歌喉相辅,于她有益无损,怎是小小的歌姬可以比?母亲多虑了。”
母亲叹道:“我这个做母亲的,总是忧心你们姐弟三个。”
与母亲谈谈说说,不觉已到午膳时分,我这才想起嘉秬还在文澜阁等着,忙遣绿萼去文澜阁说明原因,并向她致歉。
谁知我和母亲的午膳还没摆齐,却见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