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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哪里会一再受到侮辱?全怪三哥哥。

    湛莲想起自己所遭的罪,越思越恼,恨不得明德帝就在面前,让她一顿好打。

    进了三重门,湛莲下了马车,在太监的引路下来到安宁宫。此时太妃已经醒了,只是正做早课,洪姑姑转达太妃的交待,说是让湛莲她们先安置下来,待卯时再进殿请安。

    湛莲被引至安宁宫西殿的一间里屋,春桃与洪姑姑打发来的一个宫婢小草小心沉默地收拾着东西,湛莲站在门外看了一会,不声不响地出了殿。

    后宫是湛莲闭着眼也能找着路的地儿,出了宁安宫,直走一段正道,再穿过宁平宫夹道,拐一个弯儿,就到了菡萏宫的偏门。

    此时时辰尚早,宫婢太监们都忙着自己的活儿,况且菡萏宫自湛莲死后就被明德帝挂了锁,因此往来稀少,湛莲走到正门时左右并无一人。

    湛莲怀念地摸了摸宫门上的兽头,继而蹲下身子,在门槛夹缝间找些什么,不一会儿,她就摸出了十粒圆润光滑拇指大小的琉璃子儿来。拿手帕擦去积尘,她仔细地将十颗琉璃分作两行,整整齐齐地摆列在槛前。

    十颗,十分生气。

    湛莲拍拍手站起来,从原路返回。她并不期望明德帝能看见,他既封了菡萏宫恐怕就是怕触景伤情,理应不会再往那儿去了,并且保不齐宫中的油头宫仆,见四处无人偷走了也说不准。只是这是她对明德帝表达怒意的一种习惯罢了。

    回了宁安宫,已发现她不见的春桃犹如油锅上的蚂蚁,见她回了来才将一颗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小草好言相劝一句,让湛莲不要独自一人四处走动。

    湛莲不置可否地笑笑,这才觉困意袭来,回屋补眠去了。

    明德帝下了早朝,脑子里还惦记朝上的奏要,一面往后宫走去,一面让顺安召集大臣在御书房候着。

    按理乾坤宫是后宫中的第一殿,皇帝自前朝回来不过片刻就可抵达。只是永乐公主在世时,皇帝下朝换朝服用早膳,都是由菡萏宫服侍的,每日早晨,都是由六公主陪着皇帝用膳,却只有近侍才知,是皇帝陪着六公主,六公主才肯好好用一顿早膳。

    只是养成了习惯,永乐公主却香消玉殒了。明德帝锁了菡萏宫,下了早朝再不拐弯。然而清明前后,皇帝又重新往菡萏宫走了,明知那里已没了他挂念的小妹妹,早朝后却仍要绕上一圈,再回乾坤宫。

    侍从不明圣意,明德帝也不会解释这是怕忘记了他的莲花儿。

    绕过右边上书房,皇帝穿过咏华门,缓缓踱步到了主道上,太监自前叫喊着避行,其实自前廷通往菡萏宫的一路鲜少有人,菡萏宫至今是宫中禁忌,连在菡萏宫殿前大声喧哗一句都比其他地儿罚得重,精儿似的宫仆们宁可绕道,也是绝不往这道儿上走的。

    尤其明知皇帝又开始下了朝往这处来,万一在此处扎了他的眼,不是找死么?

    明德帝自是不理会下人们的心思,走近菡萏宫时仍不免难受。不来又想念,来了又难过,莲花儿,你把哥哥害得好苦。

    皇帝喉中如含黄莲,意欲转回乾坤宫,一晃眼,却见宫门正中摆放着东西,再一定睛,他如见了鬼似的变了脸色。

    第16章

    淑静贵太妃下了早课,去乾坤宫请了安的皇后等人已候在宁安宫正殿,等着给她请安。太妃一如既往,和善地让众嫔妃坐了,对洪姑姑说了两句,转回头对皇后老调重提,“哀家早已说过,你们不必日日过来请安,哀家知道你们这份心意,哀家已经很满足了。”

    皇后笑道:“若是我等扰了太妃清修,臣妾便不敢来了。”

    太妃道:“你们哪里会扰了哀家上课,不过哀家怕你们日日过来麻烦。”

    德妃道:“太妃,臣妾不嫌麻烦,您就让臣妾过来陪您说说话罢。”

    太妃捻着佛珠淡淡一笑。

    洪姑姑出去了又回来,将湛莲一齐带进了正殿。

    嫔妃们个个见着湛莲,个个露出了惊讶之色。

    其实淑静太妃连召国子史史丞夫人入宫几日,后宫中的有心人岂有不知之理?今儿一早醒来,她们就得知了太妃让全雅怜进宫长伴于她的消息。

    太妃此举着实令人费解,说是即将在后宫掀起惊涛骇浪也不为过。只是不知道,她是掀的全皇后的浪,还是掀的德妃的浪。

    湛莲中规中矩地见过太妃与全皇后等人,随后太妃招手,她乖巧地立在太妃身侧。

    众人都等着太妃发话,正襟端坐屏气凝神。

    “这是国子史史丞的新妇孟氏,原来的全四小姐,你们大概都认识罢?”太妃笑着偏头看看全皇后,又看看底下的德妃等人。

    “太妃,她是臣妾的嫡亲妹妹,臣妾哪有不认识的道理?”全皇后强笑道。

    德妃道:“太妃,臣妾前些日子才邀请了这位孟夫人进宫哩。”

    太妃点头笑道:“认识就好,这丫头很合哀家的眼缘,哀家就想留她在宁安宫住上一段时日,你们若是有空,便叫她一处玩儿也是好的。”

    德妃掩嘴笑道:“太妃,臣妾可不敢与您抢人。”

    大家笑了一阵。

    全皇后也附和笑了笑,看向湛莲交待道:“孟夫人既是有幸侍奉太妃身侧,切莫偷懒顽皮,需多多聆听太妃教诲。”

    湛莲点头应是。

    众人又说了会话,皇后领着众妃告退。须臾,众妃又与皇后告退,各自不咸不淡地散了。

    全皇后身边的一等宫女扶着皇后入内殿,道:“娘娘,太妃看来对四小姐颇为中意,这可是天赐的良机啊。”

    全皇后抚着肚子慢慢走着,“是福是祸,现在还拿不准。”

    德妃回了平阳宫,摘着首饰都止不住笑意,她的贴身宫婢笑道:“奴婢先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

    “本宫何喜之有?”虽是问话,德妃的柳眉却已高高扬起。

    “太妃把那孟夫人招进宫来,不是正合了娘娘的心意,相信假以时日,娘娘就能达成所愿。”

    德妃笑眯了眼,却是说道:“是福不是祸,这得看机缘造化了。”

    明德帝换下朝服,坐在御书房内与众臣议事,心头仍被菡萏宫前整齐排放的十颗琉璃所扰。

    那是他与莲花儿之间的秘密。犹记得莲花儿刚开始学算术时,他因琐事缠身毁了与她的约定,将她惹恼了,她捡了五颗石子儿排在他的面前,说她对他有五分生气,要他好好地哄她。之后这事儿成了秘密的习惯,偶尔莲花儿恼了他,就在菡萏宫外排上石子儿,意为她有多恼他,警惕他要小心。记得她惟一一次排上十颗子儿,就是因她病中不让她出宫去放风筝,她强撑着在宫外排了十颗琉璃。

    因莲花儿恼他的时候极少,近侍也不知那排兵布阵是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