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这些感激，将手指搭在魏伯的手腕上，片刻后，无奈地摇头：“卿卿医术不精……无能为力……”

    “郡主……”魏淮扬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两只手臂拖着魏伯的身子，双膝一动，忽地向她跪了下去：“求郡主……求求郡主……”

    见他哽咽到无法正常言语的地步，卿卿心中实在不忍，但无法，她只得叹气道：“不是我不救，着实是我没有能力就魏大人……匕首上有毒……”

    此时智伯也朝这里走过来，躺在魏淮扬怀中的魏伯瞧见智伯过来，悄无声息地稍稍颔首，对智伯眨了下眼睛，智伯与他对视，胸口沉沉地叹了口气，对他点了点头。

    得了智伯的信号，魏伯拼起了最后一丝的精神，抬起手去抓魏承扬：“承儿……承儿……”

    “是！父亲，我在这里！”魏承扬急忙伸出手去握住魏伯。

    魏伯喘着粗细不匀的气息，缓缓道：“书房里……为父给你留了东西……在……在书架第三层……最……最里面……魏家……以后就交给你了……”

    “父亲……”魏承扬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淮儿……”魏伯艰难地转头去寻魏淮扬，几乎用尽了全部气力紧紧抓住魏淮扬的手掌，手背青筋暴起，“淮儿……你答应为父……娶智乔……”

    卿卿心中一惊，抬头望向魏淮扬，魏淮扬只是顾着流眼泪，并不说话，看样子还是在反抗……

    魏伯见他这幅样子，不免胸腔里一阵血气翻涌，重重地咳了几声，几乎立时就要气绝，魏淮扬赶忙托起他的身子，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抚着。

    “你若不答应……为父……死不瞑目……淮儿……我的淮儿……”魏伯瞪着魏淮扬，眼泪从脸颊流下来，浑身都在颤抖。

    魏承扬见状几乎气急，低吼道：“二弟！你当真想让父亲连走都走得不安心吗……”

    魏淮扬看了一眼大哥，又看了弥留之际的父亲，眼中的目光几乎是在乞求自己，心头似是被那目光烫了一下，将心里无尽的不甘与委屈全部压了下去，反手握住魏伯的手掌，重重地点头，几乎是咬着牙说出那两个字：“我娶……”

    ☆、第五十四章

    魏伯的丧事办得十分体面。

    一来，魏伯是卿大夫，家中时代袭爵，位高权重，二来，渭阳公主为了心尖上的驸马爷跑到晋公面前好一通哭诉，晋公便点头答应不追究自己受伤的原因了。是以，满朝的大臣便没有什么需要忌讳的，该吊唁的前去吊唁，该慰问的跑去慰问。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当天晚上刺杀晋公的那群刺客任凭盛总领怎样翻天覆地地查探，都查不出丝毫的痕迹，几天后却在护城河外发现了所有刺客的尸体……

    百姓们议论纷纷，各种猜测都冒了出来，什么鬼神灵异的故事都冒了出来，绛州城中又多了不少谈资。

    不过，比起这群刺客，更受关注的还是魏家二公子和智家四房的独女的婚事。

    魏淮扬和智乔的婚事定在魏伯下葬后的半个月，因要在热孝期内完婚，否则魏淮扬要为魏伯守孝三年。急是急了些，但百天内只有这么一个吉利的日子。

    城中传言，魏伯在临死之前拉着两个儿子的手声泪俱下地交代后事：“我这一身老骨头，死了不过化作一抔黄土，只是万不可因我的死而误了淮扬的婚事……否则，我死不瞑目啊……”

    百姓们纷纷称赞魏伯慈爱，临终之前还记挂着儿子的终身大事，真是一位好父亲……

    卿卿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漠然地将壶中的茶倒进青瓷的杯子里，点头道：“嗯……‘死不瞑目’那四个字倒是真的……”

    坐在一旁的明香笑道：“外间的传言多多少少都带着些夸大，想必那天晚上的情形一定非常惊心动魄吧！”

    “何止惊心动魄啊……”卿卿忍不住摇头感慨，想起那群刺客的生猛，心中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明香又道：“那比起巴郢的悍匪又如何？”

    “论武功，大致是不相上下的，只不过巴郢的悍匪人数众多才不好对付。”提起巴郢，倒叫卿卿想起来云烟来。

    偏过头去仔细观察明香，两个人愈看愈像，只不过明香脸颊上有两个梨涡，笑起来格外得明媚，比起明香，云烟的性子就清淡许多。不过，若单单只看容貌，不知情的人怕是真的会以为她们二人是孪生的姐妹了。

    明香感觉到卿卿一直在看着自己，便笑道：“姐姐是太久没来了分外地想念妹妹了吗？怎的这样盯着妹妹看？”

    卿卿这才收起目光，歉然道：“也确是太久没过来了，去巴郢去得匆忙，未曾来得及道别，回来后事情又是一桩一桩地来，实在是没有功夫过来，本想着我病着那会儿你会来探病，哪知道你也被事情拖住了，我们才这么许久没见着面。”

    “这样说来，倒是怕姐姐怪我了……”明香笑道，“姐姐病时明香本该去瞧姐姐的，但闹疫病时家父害上了，妹妹拿上方子便只顾照顾父亲了，日日过得匆忙碌碌，便顾不上去探姐姐的病了……”

    “伯父也病了？现在如何了？”

    “亏了姐姐的方子，现在已好了，不过年纪大了，身子底子差了些，许要休上个一年半载方可。”

    卿卿瞧了瞧明香，确实是比之前消瘦了不少，抚了抚她的手背道：“回头我差人给你送些补养身子的药材来。”

    “那可真是太感谢姐姐了……”明香弯下眉眼，脸颊上的两个梨涡欢快地掀动起来，“顺便还要向姐姐道声喜……”

    卿卿笑道：“同我道什么喜？”

    明香嗔笑道：“瞧姐姐真是的……姐姐的堂妹不是要同魏二公子成亲了吗！”

    “哦，原来是这桩事！”卿卿微微笑着点头，心里却是喜欢不起来。

    提起智乔的婚事，就不得不念着景月。

    她和赵景翊本以为瞒着景月终究不是个办法，便打算挑个时间好好劝一劝景月。哪知他二人在院子里吟诗作对铺垫了半天，将事情说出来的时候景月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面对他二人忧心的目光，景月饮下面前的一杯酒，淡淡道：“我早知道了……”

    仔细询问之下才知道，原来那日智乔来支付探病时，两个人就已经倾心交谈，智乔已同她说过，自己已和那位救她的公子订了亲了。

    初初得了这个消息，景月也是伤心了许久，足足两日未出门才慢慢将自己说服。她忍着不说，也是知道二哥二嫂的难处，不想要他们再为自己操心，再者，她是真心喜欢智乔，想同她长长久久地做朋友……

    收到智乔递来的喜帖时，她拿着帖子去找了卿卿，想要和她一起去参加婚礼，只是她没说出来，她同魏淮扬，还有最后一桩事没有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