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孩子。去和他聊聊,告诉他万阿姨已经和韩艳艳见过面,妈妈不反对你们的事情,如果女孩子够优秀,那妈妈甚至可以一起供你们出国,问题不就解决了么?何必让儿子吃这些苦呢?
喻白雁打定了主意。在教师宿舍楼下,她看到屋子里没开灯,心想儿子大概没回来。到了门口,她也就不再敲门,掏出钥匙刚捅进锁孔,门猛然开了,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回来……妈?!”
林宇研喊了一半就猛地住口,又吃惊又失望的样子,让喻白雁好气又好笑。
“没想到是我吧?不欢迎?”她说着进了门,“也不开灯,干什么呢?”
拧开灯,屋子里冷冷清清,地板上一层光亮,似乎刚刚拖过地,又喷了地板光泽剂。落地窗前一大排衣服,湿漉漉的,显然是才挂上去没多久。别的物事也是一尘不染,光泽照人。喻白雁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心情不好?”
“没……”
“骗谁。你心情不好就会猛做家务,知道你爸有一段时间为什么总贬低你么?你一生气,他就解脱了。”直到林宇研发展出了心情不好就出去喂狗的新习惯,他爸才算高抬贵手放过了他。林宇研听了这话,笑了笑,很是勉强。
喻白雁也不多说,坐下来问问他最近的学习情况,吃的好不好,冷战的事情谁也没提,但两人心里都清楚,就算揭过去了。接着,母子两个切入正题,喻白雁说了今天电话里的情况,表达了自己的意思,林宇研对他妈根深蒂固的误解完全无话可说,加之心情实在沮丧,根本没精神反驳。喻白雁见他仄仄的,以为说中了心事,又见他不反驳,感觉儿子是默认了,就在心里自行盖了章——此路可通。
“总之,研研,你还是把精力集中到学业上,出国的事情也抓点紧。我看你万姨的意思,韩艳艳这次表现很不错,自主招生应该能进去的。最后高考不出大纰漏,进我们学校没什么问题。你们的事情,以后慢慢来,这几个月是关键期,你不要去干扰人家的学习。”
林宇研嗯了一声。韩艳艳过了自主招生,这是好事,应该告诉韩诚一声的吧?只是,韩诚愿不愿意接自己的电话呢?
刚才从校学生会出来,林宇研听到韩诚发的语音,十分失望。一周多时间没和韩诚在一起,他心中的思念难以排解,这无缘无故的远离也让他心里发慌。直觉告诉他是出了什么事了,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后来,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开始无人接听,最后一次是被按断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灰心,闷闷地回到教师宿舍,只觉得心里十分抑郁,就开始做家务。等到整个房间都清理了一遍,再没什么卫生死角了,他才发现,这百试百灵的排解妙招第一次失了效。无可奈何,他关了灯想去睡觉,却在经过沙发时不自觉地坐了下来,一坐就是半个多小时。
门响的那一下,他的心猛地跳了起来,结果是他妈妈来了。强打精神应付到老妈回去,他握着自己刚刚换了屏的手机——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通知韩诚一声比较好……吧?
电话接通了,又再一次被按断。林宇研又坐了一会,开始穿外套,打算买点牛奶去外面喂猫。就在他揣起钥匙准备出门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一把抄起来接通——
“……宇研?”
似乎信号不好,韩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有些模糊。林宇研叫了一声“韩诚,”那边却不说话,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他“喂喂”几声,对面一下子寂静无声,
连风声都听不到了。
寒风中,韩诚满脸是泪,捂住了话筒。他咬着嘴唇,哽咽着,拼命稳了稳呼吸,将电话拿回嘴边,说道,“刚才有点事。电话不方便……”
“韩诚,我好想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我还以为……”
林宇研听到话筒那边韩诚轻喘了一下,似乎在拼命压抑什么,问到,“你在哪?怎么了?信号真差,听着你好像哭了一样。”
“没怎么……风很大。我没事。我也很想你,宇研……”
那种寂静一下子又来了。林宇研等待了一会,听到韩诚的声音失真到发颤,
“宇研乖,等我回家。我爱你,宇研……”
林宇研心情轻松了不少,他笑着说,“你忙吧,我等着你。”
“好。”
连再见都没有说,韩诚就挂断了电话。林宇研这才反应过来,还没有和韩诚说自主招生的事呢。不过算了,别打电话过去了,韩诚看样子在忙。他发了微信过去,扭开书房的灯,开始复习功课。
手机握在手里,微信提示音接连响起。韩诚根本无暇去看,他整个人蜷在地上,泪水模糊了整个视线,挂了电话,他再也压抑不住,在医院走廊的寒风中痛哭失声。敞开的病房门里,一个纸板糊成的棺材敞着盖,韩建设身穿寿衣,被殡仪馆员工安放在里面。
“家属,家属!那小伙子呢?来把死者的衣服陪送带着,抬着这儿走……人呢?”
“我来,”吕然诺拍拍那人的肩膀,“孩子还小,哭得顾不上,多担待。我来就行了。”
“也行。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他……弟弟。”
吕然诺一滴泪也没有掉。夜色浓重,他面无表情,和那人一前一后抬起棺材,慢慢向外走去。
第49章 救赎
出殡那天,除了韩诚与吕然诺,只有韩建设单位的领导到了场。国企有规定,对于职工本人的婚丧事宜,直属党组织领导和工会领导是一定要出席的,两个中年男人一早就赶到了韩诚家,对他表示了慰问,一人递了一份殡仪,然后跟着去了火葬场,等骨灰取出来,在公共礼堂悼念一番,两人就匆匆告辞,连午饭都没有吃。全程下来,两人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悼念仪式上也喟叹了一番人世无常,但除此外,也没什么了。
韩艳艳那边,韩诚并没有通知。最终,为韩建设真心实意痛哭一场的,也不过二人。
一场凄凉的告别仪式终了,韩诚捧着骨灰,与吕然诺二人回到家中。墓地一块少说要几万块,他现在是拿不起的,又不忍心让父亲无休止地停放在殡仪馆,最后仍带他回家,还住在原本那间屋子里。吕然诺也搬了过去,他对韩诚说想整理一下韩建设的遗物,也想再陪伴这个挚友一段日子。
从韩建设病危那天起,韩诚就请了假。队长听说是亲人病重,一挥手批了好几天的假条,还说队里人串得开,韩诚不用着急,家里人手不够就说话,我们保安队别的不多,人多。又叮嘱他不要上火,好好照顾父亲,等父亲出院了,还要一起喝酒去——韩诚实习期满,就要转正了,他们打算请他一顿,庆祝保安队又添一名好兄弟。
韩诚送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