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这种病能报销绝大部分,剩下的自己掏,一两万也就够了。”
韩诚一下子松了口气,却又不太相信有这样好的事,将信将疑看着他叔。他叔拍拍他肩膀,“我是他们厂医院出来的,我还不知道?到时候办手续跑腿我都管了,毕竟人头熟,好办事。你放心吧。”
韩诚知道他叔说话虽然毒,但向来靠谱,真的放下了心。钱的事情是他心里最大的一块石头,这块石头落了地,突然觉得自己又会喘气了。当下就要去取一万块给他叔,让他带着自己爹看病用,不够再来拿。吕叔手一挥,你先留着,我这边随用随报销,周转不开再找你。周转得开的话,其实自己也就掏个几千上万的,就当这么多年老朋友,我给你爸尽点心。
韩诚执意不肯,一定要去取钱,吕然诺也就随他去了。他自己又坐了片刻,下了决心,穿上外套回了趟家。
这几天他都住在韩家,小按摩院没开业,大铁门落着锁,上面贴了不少小招贴,什么开锁、办证、收药、公关小姐,一块一块狗皮膏药似的。他看着碍眼,开始时没事就拿黑漆涂一遍,但是狗皮膏药韧性十足,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简直涂不胜涂,也就随它去了。
开了门,他取出存折看了看。他一辈子过得潇洒,活的随意,账上余额还没有韩诚多。都揣在口袋里,他锁上大门,手指在一片狗屁膏药小广告上逐一滑过,最后落在了一张上,不动了。
——无抵押小额信贷。月利三分,当日放款。电话:xxxxxxxxxxx
他自嘲地笑了笑。掏出电话,把这个号码记下来,转身离开。
第42章 贺新春
这个春节,韩家因为吕然诺的到来多了一丝活力。他一反常态,不再愤世嫉俗,虽然说起话来依旧咄咄逼人,但在早就习惯他处事风格的韩诚看来,现在的他几乎可以算是温情脉脉了。
那天从小按摩院里,他除了拿回来几件换洗衣服,还卷了些笔墨砚台之类的东西,到了韩家铺陈起来,提笔写起春联。
“吕叔,你居然会写毛笔字!”
韩艳艳蹦蹦跳跳挨过来,歪着头欣赏一番,赞叹道,“写得真好。吕叔你太不够意思了,怎么小时候也不教教我呀?不然现在作文卷面分还能再多个两分。”
吕然诺也歪头看看自己的作品,摇头皱眉,“也就你们这些一窍不通的觉得好。多少年不写,不成样子了。”不满意归不满意,他并不追求什么完美,随便挥洒几笔,就贴上了门。剩下的红纸叠了几个红包,挨个写上名字,又加了短短的贺语。
韩诚闻声从厨房钻出来,特意出门看他叔有没有写点骂人话进春联。然而他叔仿佛转了性子,写的是最烂俗的“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倒是字如其人,张牙舞爪嚣张无比,墨点甩得到处都是。就连韩建设也踱了出来,去看他的春联,点点头,莞尔道,“果然不成样子了。”之后,他得了边上韩诚与吕然诺齐刷刷两对大白眼。
吃过年夜饭,几个人聚在一起看春晚。开始看得哈欠连天,韩艳艳连练习册都掏了出来。终于吕然诺忍不住,开始点评,饶是只使出了三分口舌功力,也把几个人逗得前仰后合,感叹这可比那些小品相声听着痛快多了。十点多,吕然诺掏出红包,一人一个,连韩建设也有份。
两个小字辈一人五百块钱,韩艳艳那个写着金榜题名,韩诚这个则是心想事成。韩建设捏了捏自己的,笑了,“好薄,吕三儿是不是没舍得放钱进去?”吕然诺黑了脸,只催他进屋睡去,别熬夜累着。
又过了一会,韩艳艳也困得不行,进屋睡觉了,外面剩下韩诚和吕然诺。韩诚见他叔坐在那不动,问,“叔,你想守岁吗?咱们爷们喝一杯?”
吕然诺从怀里捏出来了一个红包,上面是林宇研的名字。韩诚吃了一惊,“怎么宇研也有?”
“毕竟是小辈。见过了面,叫过了叔,给个见面礼应该的。别嫌少就是了。”
“叔,你这可真是……他是我朋友,又不是咱家的小辈,还拿什么压岁钱?”
“可你这么多年也就带给我看过这一个朋友。”
“那行,我替他谢谢叔。”
韩诚没在意,揣在怀里了。吕然诺又掏出块手表给他。韩诚不禁拧了眉毛,觉得他叔最近处处透着奇怪。
“给你。或者你愿意给你那个朋友也行。你叔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留给你们做个念想吧。”
韩诚没有接,抬头看着他叔。持续了一天的若无其事与浮夸的节日气氛,终于在两人默契的沉默中,消失不见。
吕大夫摸了摸兜,没摸到什么,手又放回桌子上。韩诚掏出烟递了过去,又给他叔点上。他知道,他叔可能要和他说点心里话,以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身份。
“诚子。我和你说实话,我打算回家了。出来这么多年,也累了。我爸走的时候我都没回去,这些年,我也该回去看看他们。”
韩诚不做声,垂着眼听着。
“本来,我也就挂念你爸,和你们兄妹两个。这次你爸的病,我托人在医院挂上号,排着肾源,也就是一年半载的事情。这段时间有肾源,那就做手术;没有……也就算了。这事情一了我就得走,你也大了,艳儿也要上大学了,我心里挂念的,也没什么了。”
“叔……”韩诚想问,能不走么?但吕然诺先一步接过话头,“人老了总要归根的。以后我要是都不回来,你也不必想我。你只管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照顾好你妹妹。我看不见,但我心里知道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总有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你这么大人了,要懂得这个道理。”
这么多年,韩诚第一次听他叔不用小兔崽子称呼他。他知道,他叔这是在认可他,已经不再是个孩子,是个可以与之平等相交的男人了。但他心里,却空空的。他宁愿做个不成熟的兔崽子,只要他叔不走。
但韩诚还是像个男人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开了那瓶白酒,给他叔倒了一杯,也给自己斟上一杯。电视上开始播放零点倒计时,随着难忘今宵的旋律响起,鞭炮声在窗外震耳欲聋。屋内却是一片沉默。沉默一直持续到终了,他们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不必多说。
吕然诺的酒量一如既往的不行。没喝了几杯,就趴倒在桌子上,不知嘀咕点什么。韩诚将他抗进自己卧室,放在了床上。
回到客厅,韩诚开始疯狂地思念林宇研。已经两点了,外面漫天鞭炮声也渐渐沉寂下来。他握着手机一条一条翻看朋友圈。定格在了一条上,是林宇研发了一个照片,照的是年夜饭。漂亮的桌布配着精美的餐具,几个高脚杯里斟着红酒。至于菜色,不是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