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戴德,想必也分了一杯羹,但以琏二哥哥和府里下人往日的行径来看,要完全清白貌似也不可能。所以纵容聪明如林黛玉,闲时连荣国府的出入都大致有个想法,但也算不清自己家的这一本糊涂账。
更何况林家家风清贵,口不言财,林如海也从未在女儿面前教过这些事,所以林黛玉琢磨一会儿也丢开了。
等薛宝钗和探春惜春进来时,就看见贾宝玉呆呆地,拿着一根簪子翻来覆去地看,林黛玉在一旁红着眼圈儿出神。
“二哥哥和林姐姐这是怎么了?抢着这根簪子戴么?大伯也送了我许多,正愁戴不过来呢。”惜春以为他们俩又吵架,笑着拍手打趣道。
“怎么你那里也有?是大老爷送的?合着你们都有?”贾宝玉转了一圈,问的惜春自悔失言,府里的姑娘们就宝姐姐没有,这么一来不是给她难堪么。
“琏二哥哥这两日爱出去逛,买了这些新奇物件来,给我们送来解闷,并不值什么,二哥哥若是喜欢,直接去梨香院管他们拿,说不准还有戏可以听呢。”探春出言解围道,这两日她们着实被闷到了,本想央求迎春在大老爷跟前提提,听戏把她们姐妹也带着,但后来一想二姐姐的性子又作罢了,转而从宝玉身上下手。
“有戏听?府里这些日子忙成这样,哪里有闲心请戏班子,三妹妹说笑了。”贾宝玉摇头道,府里都知他是个凑热闹的性子,有戏听必定会请他的。
“二哥哥成日里东跑西逛,怎么连我们都知道了,二哥哥还蒙在鼓里呢,二姐姐天天被大伯带去梨香院听戏呢。”惜春也忍不住怂恿道,她前儿个就忍不住和二姐姐提了提。
“那是专为娘娘预备的,若是先请咱们听了,岂不是落了娘娘的脸面?”薛宝钗见他们兄妹闹成一团,忙笑着劝解道,只是她话音未落,就见入画急匆匆地跑进来,一脸喜色道:
“琏二爷请咱们去听戏呢,说今日排的是会真记,请姑娘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怎么突然想起请咱们去,都排了六七出戏了。”侍书赶紧打听道,生怕入画是哄着大家玩的。
“据说是大老爷和二姑娘说话的时候,提起林姑娘,琏二爷就想起姑娘们来了。你不要和我磨叽了,快点收拾是正经,司棋刚说等着咱们去开戏呢。”入画跑得有些急,喘了一会儿道。
“老太太去了么?”会真记?薛宝钗咯噔了一下。
“老太太正歇午觉呢,琏二爷吩咐说不要打搅她老人家。”
这么说老太太和太太并不知情,薛宝钗想了想,寻了个借口,要家去。众人正在兴头上,劝了两句,见她坚辞不去,也就罢了。
一出会真记分了五折来唱,等最后一折唱完,龄官她们卸完妆时,贾府三春和林黛玉还沉浸在故事里面。
“快来看宝二爷。”小戏子们蹑手蹑脚地围在贾宝玉身前,一句话惊醒了在旁的迎春她们,朝宝玉看时,见他腮边颊上全湿了,盯着扮演张生的藕官满目恨意。
“不过是戏文里的事情,又不是藕官真的负心薄幸了,宝二爷吓她做什么?”同为小戏子,扮演崔莺莺的药官很仗义地挡在藕官身前。
“哈哈,怪不得人常说宝二爷呆,果然连真假都分不出来,罢罢罢,快散了罢,往后可不敢请您老人家来,若犯了病我们可担不起。”贾蔷见状借着玩笑话提醒道,不管是谁请贾宝玉来的,戏班子总归是他负责,若真出了事,难道还能指望着那位大爷负责?他回头瞧了一眼,见琏二爷正闭目打着拍子,大老爷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置身事外的还有琮哥儿,鼓鼓腮帮子将季怀远塞给他的桃片咽下去,感叹岁月静好的八爷做梦也没想到,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第9章 失仪之罪
贾宝玉进黛玉房里时,见她正在窗前托腮独坐,颊上泪痕宛然,紫鹃和雪雁忙着收拾首饰衣物,预备年节穿用。
“怎么你们都有,宝姐姐反而没得?”贾宝玉情知是因着会真记的缘故。自己在梨香院闹了一场,回来后反倒好些,林黛玉只怕是积在了心里。因此故意挑出上次把玩过的簪子,引着黛玉说话。
“你走错地方了,既要替宝姐姐抱不平,便该去大舅舅那里,来我这儿做什么?”
林黛玉从窗前起身,正好瞧见紫鹃将一块缎子收进箱子里,便命她重新取出来,展开瞧了瞧,将雪雁唤过来,商量着怎么裁剪才好。
“好妹妹,这块缎子是哪里来的?从没见过这种料子,分我一半吧。”贾宝玉也过来摸了摸,大感新奇。
“是大老爷使人送来的。”紫鹃见自家姑娘不接话,知道她不好开口说。
自从苏州回来后,大老爷便时不时派人来送东西,贵重新奇的有,日常穿用的也有,紫鹃和雪雁私下里还猜测过琏二爷在林家发了多少横财,大老爷才会转了性子一般这么大手笔。更不好说的是,连老太太那里也没见大老爷孝敬,琏二奶奶处也没得,只有贾府三春和姑娘这里得了大老爷的不少东西,她们这些大丫鬟也跟着沾光。
“也是大伯送的?上次还听袭人说呢。我房里倒罢了,大伯想不起来也有的,怎么连凤姐姐和宝姐姐也没有。凤姐姐在咱们家忙里忙外,难道连这点东西也不值?宝姐姐更是客,哪有这么对待的,岂不教姨妈她们多想?”贾宝玉打抱不平道,贾赦是长辈,可有时候做事真真是不着调,只可惜他身为晚辈,没有置喙的余地,只能含糊不清地抱怨一两句罢了。
两人正说着,见迎春进来邀林黛玉往贾赦院子里去。荣国府里既要预备娘娘省亲,又要忙着年节诸事,除了贾宝玉和姑娘们,其余人手一刻也不得闲的,因此林黛玉薛宝钗她们也不好日日在贾母和王夫人房里碍手碍脚。
所以在大房待的时间反而多了些,贾赦不似往日沉湎酒色,乱七八糟的人都打发了出去,房里清静得很,邢夫人试探了多次,见贾赦把心都放在了儿女身上,对迎春尤为看重,不由深悔自己没有一子半女傍身,只得跟着贾赦将心肠也略移在了儿女身上,时不时请三春并薛林两位过来坐坐。
“太太,这薛大姑娘可不能小瞧,咱们老爷送东西从来没有她的份,可人家面上愣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对太太也从来都是礼数恭敬的,只怕比林姑娘还难惹。按理说都是亲戚,老爷这么做,也太过厚此薄彼了。”王善保家的见房里无人,同邢夫人闲话道。
“她算哪门子的亲戚,要和咱们论亲戚,得看她能不能抢得过林丫头。”邢夫人不由想起林黛玉第一次进府的情景来,六七岁的小姑娘,做事竟能滴水不漏。自己本来苦留她用饭,就是想看她闹笑话,顺便让王夫人久等,借此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