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的小姑娘。
她没什么文化, 但她知道怎么养孩子。
她开始照顾小奥利凡德。
……
奥利凡德静静的看着她忙活,不应答,不哭笑, 就像一个真正的自闭症孩童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被送出来。
这间屋子里的陈设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甚至还挺有生活气息——隔板上连她的照片都有。
组织会这样好心?
她不信的。
身体虚弱但依旧渗人的红骷髅当初那句“她会比他们有用”, 让她死死记在心里。
他们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她猜不透, 这句话就成了时时刻刻警惕的界限。
“你一定缺乏运动, 可怜的孩子。”
阿莎絮絮叨叨, 偏厚的嘴唇一张一合,露出洁白的牙齿。
“晒晒太阳, 小脸才能红扑扑的, 那一定非常漂亮!”
“——当然啦,小维基,你已经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孩啦。”
奥利凡德仰着苍白的小脸。
就算之前从来没有缺乏营养,脸上婴儿肥也早已褪去——她的尖下巴要是再夸张一点,就简直像是小小的三角锥。
她之前呆着的房间没有昼夜之分, 关灯和开灯就是新的一天——小姑娘原本就肤色白皙,如今的皮肤更是像苍白的吸血鬼。
阿莎的念叨搅得她脑袋都在嗡嗡嗡。
半年多的寂静让她的心越来越慌乱,在此之前,她很难想象,“几百个昼夜没有任何交谈”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被骗招来的黑人保姆,是她第一个有所交流对象。
——虽然从来只是阿莎在说,她在听。
……
阿莎是一个善良的好人。
在观察了好两个月之后,奥利凡德得出结论。
阿莎有点话唠,叽叽喳喳的像只胖胖的黑喜鹊,当然这也不排除她是为了引导“自闭症儿童”奥利凡德而故意这样做的。
阿莎的身子又软又暖,在被她抱个满怀的时候,奥利凡德都得被迫用手撑着她丰腴的胸脯,以免自己的脸被埋进去导致窒息……
——阿莎真的非常、非常爱抱着她。
阿莎很活泼,也很会做菜。
在注意到奥利凡德有着“不管什么味道什么温度只要是食物就能将就”的地狱级可怕状况之后,她开始捏许多小猪形状的馒头、烤红丝绒小蛋糕、豆乳盒子之类的小食给她加餐。
奥利凡德接受得心惊胆战,她觉得这一切都很不真实——就像这整个被假扮出来的三口之家的房子一样不真实。
这个梦境好像随时都可以被收回去一样。
她开始更加频繁的、刻意的、强迫着自己去怀念奥斯顿和戴安娜。
小婴儿的记忆实在太容易分散了,这是身体决定的,在宛如另一个妈妈的阿莎的无微不至下,她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千万、千万、不要融化在这种温情里。
——奥利凡德深刻的记得父母的死亡,在背负着这种仇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每一分欢欣都是罪恶的。
在奥利凡德四岁的时候,阿莎提早了足足一整个月就开始准备她的生日。
小姑娘完全可以想象阿莎是一个什么心理活动,比如:
“可怜的维基,你的父母忙于工作,连三岁生日都不能回来帮你过了,阿莎要让你有一个最完美的生日。”
可她一点都不想过生日。
她也一点都不在意那对“假父母”。
可她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整整两年了,奥利凡德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阿莎却越来越怜惜她、像是爱自己的孩子一样——虽然她没有结婚也并没有孩子。
奥利凡德不明白为什么。
——她不对她笑,也不对她说话,世界上没有比她更加难搞的小孩了,可阿莎爱她。
她为什么爱她?
她为什么爱她?
她为什么爱她?
问了无数遍也没有答案。
可能爱就是这样没答案的吧。
……
在生日到来的那天,胖乎乎的阿莎穿上了专门跑去市区商场买来的“全副武装”,把自己装扮成了一只硕大的、淡橙黄色的、肥胖的、抱着巨型蜂蜜罐子的维尼熊。
阿莎非常辛苦、非常卖力、非常欢脱的用那只熊的玩偶服来逗她。
之前就说过了,阿莎是个胖乎乎的女人,她把自己装在同样胖乎乎的玩偶服里,连那身维尼熊都被她撑满了。
她扭动着身躯,唱哼哼唧唧的儿歌,并且发出维尼小熊特有的“咯咯咯”的笑声。
然后她扒开了那只大蜂蜜罐子的封盖,假装要掏蜂蜜吃。
——然而,其实奥利凡德早就听出了那罐子里装着满满一大罐的糖。
叮叮当当。
当当叮叮。
阿莎往里面掏了半天,结果那只手套(四指连着,只有一只大拇指突出来的那种)很难抓,搞了半天都捞不出一颗糖来。
她只好有点尴尬的把头套扒拉下来,又从很宽大的脖子那里把手伸出来,脸上挂着又尴尬又讨好的笑,重新去抓糖给她。
奥利凡德的生日是在夏季,天已经挺热了,阿莎塞在头套里的脑袋脑门上全是汗,卷发小揪揪被压歪了,被她自己不怎么在意的一抹,焉了吧唧的倒伏在后脑上。
四岁的小姑娘直愣愣坐在沙发上,已经被养得不那么苍白的小脸微微有些健康的红晕。
她看着阿莎伸到她面前的糖果愣了好久,几颗花里胡哨的糖躺在刻意擦干了的深肤色大手上,糖纸亮晶晶的,非常诱人。
小姑娘没有伸手去抓糖,反而下意识的去摸了摸蹲在她面前的阿莎的小揪揪,又擦掉了她脸上的汗。
那一瞬间,这个实在算不上好看的深肤色女人,一边哭着一边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生日。维尼。阿莎。
和爱。
……
——如果所有的时间都定格在这一天,那大约是一个无比美好的结局。
平凡的日子过得久了,当时四岁的奥利凡德,在那一刻,几乎要忘记她究竟背负着一个什么样的命运——组织的监控无处不在。
在她给出第一个小小的回应的时候,这一幕通过不知道藏在这个屋子何处的监控,传到了幕后之人的眼前。
“是时候了。”
那人笑得像一条潜伏在暗处,即将捕获猎物的蛇。
于是一场源自“没有钱了想要找点钱花花”的抢劫,在这个温馨的生日宴会上,发生了。
破门而入的高壮男人举着砍刀和枪冲进来的时候,阿莎的面颊还贴在奥利凡德的小手上,笑容和泪水在门被撞破的那一瞬间僵在原地。
她下意识的用肥胖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