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回了自己家乡工作,两人一年未见感情却未变淡——这得多亏陈卫星经常和他联系,偶尔一起打打游戏什么的。今天陈卫星趁着清明假期跑到乌城来找他,表面上得好听是老同学见见面,实际上为的正是这场在乌城举办的某竞技游戏线下赛。
他最近十分沉迷这款名为wo的第一人称射击的竞技游戏。每天下班回家必定开玩不说,原本对电子竞技毫无兴趣的陈卫星甚至开始像追nba一样追起了职业战队的比赛。
戚果不置可否地接过那张门票。他实际上没怎么玩过wo,对线下赛也是兴趣缺缺。
“哎呀,别板着脸!你喜欢的主播不是也参加今天的这个比赛嘛,你看你看。”陈卫星最怕戚果这样一言不发,立即拿出手机,把赛事通知拿给他看。
见戚果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陈卫星立即像主持人一样,装模作样地用一口做作播音腔念起了参赛选手的名单:“c.b战队,参赛者,melon、小秋、临风、克罗地、vcc——切黑!”他故意把最后一个名字念得很重,因为切黑就是那个戚果最喜欢的游戏主播。
一年前他们还大四,临近毕业没什么课,陈卫星和戚果早早就签了三方协议,每日在宿舍无所事事,只能联机玩一个叫《迷途》的生存类沙盒游戏。两人都是菜鸡新手,最开始总是连第一天都活不过去。陈卫星很快厌倦了这种被怪狂虐的生活,抛弃了队友转投网游,只留下戚果一个人继续苦战。
后来他发现戚果也不玩游戏了,每天就去看一个名叫切黑的游戏主播玩《迷途》,偶尔还送点礼物,还调侃他菜鸡向大神主播偷学技术,结果被恼羞成怒的戚果一顿狂揍。
“切黑现在也去做wo的职业选手了,你那么爱他,还不快来和我一起玩wo!”陈卫星不厌其烦地跟戚果安利wo,却总是被对方无情拒绝。
“不玩。”戚果冷着脸,一把拉住还在叽叽喳喳安利游戏的人的后领,直接往科技中心的大门走去。
“呜呜,果果好凶!”
“闭嘴,不说话不会死。”
wo是今年年中刚出的新游戏,虽然年轻崭新,一上市就吸引来了万千玩家,线上线下赛也开了不少。一进科技中心,就看到大厅里摆了一列整齐成行的x展架,全都是在宣传今天的这场全国性的赛事。
比赛在科技中心的三楼举行,半个小时之后开始。陈卫星昨天还在加班,行程赶、来得急,行李也没打算放下,直接拉着戚果上了三楼的会场。
他买的票的位置不错,在第三排的中间位置,恰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台上的大屏幕,想必待会看起来来一定很爽。
“还好我当晚定了闹钟抢票,这里视野不错吧。”陈卫星对此十分得意,拿出手机连拍几张准备发微博炫耀炫耀,甚至还凑了过来想要偷拍戚果。
作死的下场就是手机被生气的戚果一把抢走,好不容易偷拍下来的照片连同自拍一起被删了个精光。
看着陈卫星欲哭无泪的脸,戚果心情才稍微回暖,露出一丝不怎么明显的笑容,道:“我去上个厕所,你在这等着。”
谁知道厕所距离会场十分远,戚果看着标牌找了很久,才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他松了口气,立即大步走进去。
厕所里空无一人,看起来倒是挺干净的。解决完个人生理问题之后,戚果用烘干机吹干手上的水,正要回去,却忽然发现了一个令他十分为难的问题。
他,的,鞋,带,又,松,开,了。
这真是一个听者伤心闻者流泪的问题。从小到大,戚果就从来没有哪次成功系好过自己的鞋带,他完全就不知道那种漂亮的蝴蝶结是怎么打出来的,每次自己动手不是弄出一个丑不拉几的死结,就是压根就系不上去。
最多不过一个小时,他的鞋带就又会开。
就知道和陈卫星见面准没好事。因为不会系鞋带,戚果很少买需要系带的鞋子,鞋柜里唯二球鞋,从店里买回来到现在为止就没解开过店员帮他系好的结。今天陈卫星来得太赶,没提前通知他,他出门出得急了,随手拿了双鞋,结果就是双要绑带的!
心中顿生一阵烦躁,戚果只好蹲下.身来与鞋带苦苦纠结。
他的手指修长又如白净,却笨拙得很,沦落到被两根破鞋带肆意玩弄。
左手拿一根,右手拿一根,然后先把右手放下,再用左手绕上去,然后再……再怎么来着?!
想要回忆鞋店里店员那灵巧飞快的动作,戚果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试着随便糊弄,低头一看,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鞋带被捆在了一起。
认识到自己犯了个多么愚蠢的错误之后,戚果不可避免地黑了脸。一个大男人在厕所系鞋带不慎把自己捆住了,这说出去简直能让人笑掉大牙。
还好这里没人,戚果稍微安下心来,立即把注意力转移回到这纠结的鞋带上继续奋斗。
他低着头专注认真,完全没听到另一个人踏进厕所的脚步声。直到感到一个阴影从上至下地笼罩了自己,戚果才注意到面前多了一双鞋。
一声轻笑轻轻响起,戚果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有些欠扁的脸。对方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被鞋带缠着的手指,嘴角抿着笑意。不可否认他长相属于让人眼前一亮的那种类型,但那双细长眼眸之中藏着的笑实在是太刺眼了,让戚果莫名地生起气来。
“笑什么笑?”戚果此时心情十分不好,这人什么时候进厕所不好,偏偏是这种尴尬的时候,害得自己被陌生人嘲笑。
“笑你啊。”那人完全没察觉他的不高兴似的,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与鞋带缠斗,却只让那鞋带缠得更紧了。“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系鞋带系成这样的。”
他语气温和,声音舒朗,话中的内容却完全与温柔二字无关,而是毫不客气地嘲笑着手忙脚乱的戚果。
戚果被他的话说得脸一红,尴尬和怒意齐齐冲上头来,当下脾气发作,冷哼一声道:
“那你过来,帮我系。”
他读大学时在宿舍也没少这么使唤陈卫星,陈卫星受迫于他的坏脾气,叫苦不迭,但最终也只能任劳任怨地帮着戚果系了四年的鞋带。
对方听到他突然的要求,反倒有些惊讶,若有所思地挑起眉头,只深深地盯着他看。
戚果被他执着的目光看得有些毛骨悚然,还当自己遇到了什么神经病。长时间蹲着,他屈着的腿也有些酸,再这样下去待会就要跌倒了,戚果便不耐烦地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便自然而然地蹲了下来,一只膝盖跪地支撑,姿势自如而虔诚地伸出双手,细心地解起缠在戚果手上的鞋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