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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气运极盛之物。我相公命格后半,极煞极凶,若能得此等物件傍身,或可相抵。”

    辩解似的,她又道:“那位仙长所携之物,气运几可冲霄,只有上古异兽瑞兽心头精血才会如此,阿书只需一滴半滴即可,不会妨碍仙长任何。”

    陈微尘眼中泛起兴味来:“你如何得知那是身上携带之物,而不是他自身气运?”

    “妖物本为兽,那东西出自兽类,是能看出来的——我亦能看出公子身上有气运极厄之物。”

    陈微尘便问她:“有何酬谢?”

    妖魅一字一句,认真又决绝:“我不过是寻常精怪,惟有族中所传镜花鉴一面,涂山笛一支,现在即可交予公子。性命一条,公子何时有难,阿书虽修为微薄,必定以命相报。”

    “阿书姑娘,”陈微尘没有说答不答应,而是问:“若遇不到我,或我不愿,将你提去捉妖的道士那里,你该如何?”

    “以我之力,无论如何取不到那种东西,遇不到公子,只好认命,”她低下头:“我未曾作恶,没有诛杀我的道理,假使真的要斩妖除魔,我打不过……只求死地离村子远些,莫使我相公知道。”

    她声音有些颤:“只教他当我……是被兵匪所掳。”

    陈微尘定定看着她,道:“镜和笛子给我,命倒是不必了。”

    阿书抽噎一声,竟然落下泪来:“阿书谢过公子,贱命留在此,公子何时要,何时给。”

    ——是喜极而泣。

    “命,我用不着,倒是姑娘你,”陈微尘对她道,“他读圣贤书,要做圣人,身上有儒道浩然清气,妖邪不侵——你为妖魅,失去宝物傍身,可想好了?”

    “想好了,”阿书朝他叩一个头,“用我短命,换相公一生顺遂,自然值得的。”

    姑娘抬头对他道:“涂山笛可驭狐,镜花鉴观心,破幻……”

    “我知道。”陈微尘眼中微有笑意,修长手指按住她红唇,看向院中房里点起的烛火,“回房吧,他要来寻你了。”

    果真传来书生的声音:“娘子——你去哪了?怎的这么久?”

    姑娘匆匆起身,向他一拜,朝着房中去了。

    依稀听见温言软语:“只是起夜,又看见花好月圆,院中多待了一会儿。”

    书生便笑:“娘子,这倒是你的不对,良辰美景,该喊为夫共赏才好。”

    又是款款情意:“你睡的熟……”

    窗下种着几丛绣球,天边挂着一轮银月,万籁俱寂,倒真是花好月圆良辰美景。

    凡间里的纷纷扰扰,红尘辗转,最平安最喜乐,不过喜婆的梳梳过新娘的发,月下的小娘子偎进夫君的怀。

    陈微尘手中拿着一面铜镜,看着。

    镜花鉴,月下观之,见心上人。

    许久,月光落在眼底,渲出无端惘然来。

    “名字取得极好,”他对自己道:“可不就是镜中花,水中月,心上人么?”

    然后看那房里窃窃私语歇下,灯火已熄,自己房里则一直毫无动静,两厢对比,公子叹了口气——人家小娘子出房不回,有夫君等着。同是悄悄溜出来,候着自己的可就只有地板上冰冰凉凉的铺盖了。

    他凄凄惨惨戚戚推开门,呆了一呆:“呃,叶剑主……”

    只见一身白衣的叶剑主房中立着,看着自己。

    他于是效仿晚归的小娘子道:“只是起夜,看见院里花好月圆……多待了一会儿。”

    ——然后幻想了一下眼前人带着笑意道“共赏花好月圆”的样子,也像捡到小桃定情帕子的温回一般,要飞起来了。

    然而事实往往是不遂陈公子心意的。

    “陈微尘,下次说这种话前,”叶九琊眼中是冷冷淡淡的不悦,“记得把东西收起来。”

    陈微尘长出一口气,还好,还有下次——不会被弄死了。

    “叶剑主耳聪目明,瞒不过你。”他收起手中镜花鉴,带着笑意道,“开阳血分我一滴,如何?”

    “扰人间气运。”

    “你给我,是你所为,我给妖,是我所为——若果真乱了人世,因果归我,不归你。”他忽然收了总带些漫不经心的神情,直视叶九琊,一字一句道:“再者,叶剑主于沃野凤巢取新凤心头开阳血,再于东海斩鲸鲵,杀蛟龙,得寂灭香,如今还要往中洲旧都寻锦绣灰,就不怕扰乱气运,沾染因果,业障缠身,永世不得超生?”

    “你如何得知开阳血与锦绣灰?”

    “猜的,”陈微尘道:“那妖魅说出气运极盛之物,再想到我身上寂灭香,便知道八成是开阳血。那么你往旧都去,大抵也是为了关气运之物——锦绣鬼城所有,除了锦绣灰,还能是什么?”

    叶九琊神色不变,手中多了一个剔透玉瓶,瓶中殷殷红血透着灼灼焰色,几乎要将整个房间映红。

    “陈微尘,开阳血一滴,再答我一次,”他声音冷彻:“你是谁?”

    第7章 故人

    并未刻意压低的声音惊醒了隔壁的温回与谢琅,两人凑近墙壁,心惊胆战地听着。

    谢琅小声道:“我就知道——你家公子果然是有底细的。”

    温回挠挠头:“我跟公子自小一起长大,他除了倒霉一点儿,也没什么……”

    黑猫扒着温回的衣领,睡得一脸满足。谢琅很是不满,把猫捞回来抱在自己怀里,小声道:“他那样的气运,几乎是为天地所不容,岂是寻常人能有的,寻常人若有——早就横死当场。”

    “我不管,”温回嘀咕,“反正公子不是恶人。”

    那厢叶九琊问,你是谁。

    陈微尘与他离得极近,被那霜雪一样寒凉的目光逼视着。

    “故人。”他轻轻道,“不能再说了,再说你便要杀死我了。”

    叶九琊与他对视,见他眼中意味不似作伪。

    “我无故人,”叶九琊道,“亦无欲杀之人。”

    “我惜命得很,”陈微尘望着他:“叶九琊,一年之后,等我要死了,就告诉你。”

    “以寂灭香要挟,不过是想赖着叶剑主一年——一年春夏秋冬三百六十五天,短得很。”

    叶九琊淡淡道:“当真?”

    “当真。”陈微尘道,“但凡我对叶剑主所言,不论昔时,现下,来日,无一字为假,若有……”

    他顿了顿,接着道:“便让星河倾泻,日月倒转,天道碎我魂魄,永世不得入轮回。”

    叶九琊没有再问下去,或许是因为那眼神如春日时一汪碧水,那誓言毒若淬了鸩饮的针尖,而眼前人如此不可捉摸。

    一年三百六十日于他,的确转瞬即逝。

    陈微尘看着他,眉梢眼角有淡淡温柔的笑意,一陇杏花烟雨,晴川历历,芳草萋萋。

    叶九琊眼前浮现出仙道诸人身影来。

    一帝三君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