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了是不是?我先到鱼相前的,你说说看,输的人该怎么办?”
团子不禁羡慕他,“你许愿了吗?听说山神都灵的,你可以带我去一次吗?”
川芎摇了摇头,“现在不行,我得先带你下去。”
团子执着着:“你许愿了吗?”
她想许愿来着的。
川芎从来不信这些,顿了顿,哄她:“等雨停了我带你去。”
团子还来不及欢呼,一脚踩空,山上的泥土松软,一下雨就湿滑塌陷,团子被雨水浸湿的泥土带入不知名的地方,川芎敏捷的飞身抱住她,与团子一齐滚入更深处。
他们跌跌撞撞,川芎几次想抓住点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匕首也丢了,他只好将自己当成垫背,护住了怀中的团子。
直到撞上一杆合抱粗的大树才停了下来,晕过去前的最后一秒,他将团子更紧的压进了怀里。
***
静谧的山林里,沉睡着两个人,不知过了多久,团子醒来,她动了动四肢,幸好没有受伤,耳边响起川芎的声音:“终于睡醒了,小猪。”
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团子却笑了,川芎躺在离她一个小臂宽的地方,沉沉的看着她。
“起来,回家。”她说,她真的想回家了。
可川芎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团子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川芎的脚踝有一点变形。
他问她:“如果没有我,你能不能走得出去?”
天越来越黑了,团子仰头看天,只看到黑漆漆的树冠在雨中摇摆着枝干,像是有了生命,令她害怕。
川芎说:“算了,你别离开我,这样比较安全。”
团子挨过去看他的脚,不敢触碰。
“脱臼了。”川芎说。
团子直直看着他,他笑了,“我没骗你,真是脱臼了,只不过位置比较难,我自己不可能矫正过来。”
说完捏了捏团子的手,“回去后我老爹要是拿皮鞭抽我你得保护伤员。”
团子点头说你放心,站起来查看四周。
她一动,树林间的鸟雀都被她惊起,扇着翅膀纷纷飞起,乌压压一片。
与此同时,凤凰和川乌兵分两路带了村民上山找人,山里的人点着了煤油火把,拿镰刀砍掉路上的小枝桠,用山话喊着团子和川芎的名字。
雨势不见小,村长说有山体滑坡的趋势,只能让大家先退下山。
凤凰哭着扑在川乌怀里,“怎么办?如果找不到哥哥和团子我们怎么办?”
她从小就跟着川乌喊川芎为哥哥,每年过年,喊一声哥哥讨要川芎的红包。
川乌说:“等天亮了,我带你再去找一遍,放心,我哥聪明着呢。”
***
团子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可以藏身的小洞,她欢喜的跑回来与川芎说,川芎却说:“那你过去躲躲雨吧。”
团子于是知道,川芎比她看见的要伤得重。
“我背你。”她怎么可能自己躲起来?
川芎推了推她:“快去,别管我。”
但团子说:“那我也不要过去了。”
川芎脸上,真正的露出了笑容。
“我有点沉。”他说,并将手臂伸出来。
团子扶着他坐起来,将川芎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她说:“抱住我。”
在她身后的川芎眼神一颤,环绕住团子纤细的肩膀。
如同,他在拥抱她。
团子双手背在后面夹着他的腰吃力的站了起来,回头去看,川芎闪过一丝疼痛。
他要不是伤得重,怎么可能让她自己去躲雨,怎么可能那样的躺在泥泞的地上不起来?团子咬牙也要将他背去小山洞,她不能让他淋坏了身子。
等川芎扶着她站稳了,团子才微微下蹲,两手从腰侧移下,抓住他的两条腿。
练武之人的大腿很结实,像树桩般粗壮,她背起他,细细的胳膊死死挽住腿弯,一步步踩实了往前走。
川芎虽然被她背起,却觉得是自己从后面拥住了团子,他借着黑暗,将头放在她的肩窝,再痛也无所谓了。
他们曾经这样的亲密,可后来,团子却不愿再见到他。
之后的很多年,当团子在克罗地亚的教堂里虔诚祈祷时,川芎会一遍遍的想起今天,他与团子呆在小山洞里的两天一夜,是他从不敢奢望的最幸福的时光,
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辈子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可他们最终分开,回不到从前,连朋友都不是。
他把她弄哭了,她哭的那么伤心,她甚至要杀了他偿命。
***
雨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团子很担心川芎的身体,紧紧握住他的手。
夜里很冷,川芎说:“抱歉。”
他猛的拉过团子,将她拥着,用体温帮她取暖,团子有一秒的停顿,然后回抱住川芎。
川芎这才将她抱得更紧,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从来都淡定的天才少年,也有这样羞赧的一天。
但团子却没多想,她搓着川芎的后背,担心他会发起高烧,像那时的盛赞一样。
耳边只有雨声,川芎将呼吸放得很轻,他想了又想,决定在这个只有他们俩的地方吐露自己的心事。
或许是天意,团子打断了他的腹稿,也就预示着他再没有机会。
团子说:“川芎,我哥哥会不会担心我们啊?”
她说的是“我们”,其实她想说“我”。
川芎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当然会,我想。”
团子点点头,头发蹭着他的侧脸。
“川芎你杀过人吗?”她问,“杀人是什么感觉?”
“我杀过兔子。”川芎说,“看见兔子死的时候,我不太开心。”
于是团子说:“我看见哥哥杀人了,但他是我哥哥,我就是发个小脾气,我还是最喜欢他。”
“……团子。”川芎打断了这段谈话,“我想睡一下。”
“哦哦,”团子忙将外套脱下来,盖在川芎的腿上,以防他的伤腿被山风吹坏了机理。
“你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