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原地,嘴巴吭不出一个字。小堇无疑是个温文尔雅的好姑娘,但我心里早就被林挚占了,要是奶奶所言属实,那我岂不是无法回应小堇的心意?
然而,小堇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般,又回复了平常的样子。奶奶说过,小堇从小到大都不敢明说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多少让我松一口气,无论小堇的心意是真是假,我也不愿戳破我们之间平常的关系。
当晚,小堇鼓起勇气向我搭话了,她似乎对我已结婚的答案耿耿于怀,饭桌上,她不避嫌地提起了我已婚一事:“年哥的妻子是怎样的人呢?”
我一怔,下意识瞥了彭彧一眼,这才发现他也震惊的看着我,似乎诧异于我居然会向小堇提及林挚。
“他...是个很脆弱敏感的人...像玻璃一样。”我摊开手比了比动作。
“那相处起来岂不是很累?”
“不,他的脆弱只是对我,面对其他事情,他都坚强得让我震惊。”
小堇礼貌地展露了笑脸:“那真是很了不起啊!”
她顿了顿,又问:“你喜欢这类型的姑娘?”
我感觉到小堇在试探我,只好如实作答:“也不是,只是刚好他是他而已。”
“哎!我看小堇很符合你妻子的类型啊?一个人照顾一个家多厉害多坚强啊!”
我听出他话中有话,向他瞪了一眼。
小堇也有点受宠若惊的连忙摆手否认:“我不是!我哪能跟年嫂比呢?”
“你口中的年嫂可没这么厉害。”
彭彧随口一句略带冒犯的话让小堇也捏一把汗,马上偷偷窥看我脸色。
“闭嘴吧你。”当然,我也不是这么好脾气。
“难道不是吗?也要给别的妹子一点机会吧。你老婆已经走了,别揪著以前不放啊。”
小堇似乎听出彭彧话语中的深意,马上劝阻我们,以免这个话题越演越烈:“别、别吵了!是我不对,我不该问这种问题。”
彭彧转向她,装作替她不值:“小堇,不是你的错,是这个男人的错,他糟蹋你的心意啊。”
小堇一怔,嘴巴微微颤抖,一副慌张失措的样子:“你、你你在说什么?”
“不对吗?你喜欢末年,明眼人也能看出来吧?”
彭彧粗暴直接的一句话,让小堇全然不能招架,她的脸刷地一下通红,一声不吭便掩著脸跑了出门。
正当彭彧饶有趣味地向着小堇离去的背影嗤笑之时,我终于禁不住勃然大怒,抓起彭彧的衣领便厉声吼道:“你这是耍我?!”
“哎?不敢不敢,”彭彧带着猥亵的笑意说:“我也不想我的兄弟孤独终老嘛?你看人家姑娘对你有意,就不要糟蹋掉了,啊?”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不要干这种多余的事!”
我松开彭彧的衣领,这才意识到奶奶和小乙还坐在饭桌前,我轻咳两声,自知自己失礼,便再次端坐好,拿起碗饭继续刚才中断的晚饭。
奶奶全都看在眼内,叹了口气喃喃地道:“看来小堇是没有希望了。”
我不语,心里隐隐作痛,既愧疚,亦难受。
夜深,我在破落的房间里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把我弄个措手不及。尤其是彭彧,为什么他要说出这种话?好像想撮合我和小堇似的,我对林挚有多么深的感情,他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但他明知那是我的死穴,为何还要故意触碰?
即便我认识彭彧已经不是一朝半夕的事,可我还是猜不透他的心思,大概他只是一个爱惹怒人的混蛋罢了。
入睡的时候大约是半夜,睡得很沉,有没有做梦呢?忘了。但是日出后,醒过来前,我做了一个印象非常深刻的梦,那个梦来自我从前的回忆。
我看见我和林挚躺在星空下,悠然地聊著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然后,他问我:“要是我死了,你会找一个女人结婚吗?”
我有点愤怒:“真是的!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呢?”
“因为我可能不会回来了。”林挚站起来,纤薄的身躯直对着我,星空下,他的脸孔只剩模糊的轮廓,“即使如此,你还会等我吗?末年,找一个女人结婚也可以的,我想你幸福。”
我惊醒过来,朦胧中仿佛看见林挚就在我面前,幻影挥之不去。
我扶额坐起来,林挚的幻影已完全消逝。心脏彷如受到惊吓,“怦、怦、怦”的心如鼓擂,我悟著胸口,难受得直冒冷汗。
久远的回忆在那天清晨从梦中浮现,那是我不愿回忆起的往事,即便当时是如此幸福的我俩,这个惹人厌的话题,还是无可避免的成为我此刻的软肋。
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和林挚以外的人结婚,自从跟林挚互通心意起,我便坚信我此生的伴侣只有林挚一个,何况林挚还很可能活着呢!他只是生死未卜而已,为何要这么理所当然地断定他已不在世上呢?说不定,他就等著战争结束,等著能够回到保定老家的一天,等着我的出现呢!
我和林挚,一定会重逢的!
为了撇除杂念,我决定郑重其事的跟小堇交代清楚自己的想法,好让她和自己,都能把不该有的思绪撇得一干二净。
我婉转地拒绝了她:“小堇,我还在期盼著和妻子重遇,我的心里早就容不下第二个,要是我让你有了不必要的期待,我很抱歉。”
小堇的表情像结了冰般凝固,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嗯...哈哈,是彧哥误会了,才不是他说的那样。我才要说抱歉呢,把我们的关系弄得这么尴尬。你的妻子一定会回来的,你们一定可以再见的。”
我苦笑,淡漠地向她道谢。我不知道那句话是否应当说出口,或许,我只是自私的想再三坚定自己对林挚的感情,只不过,从小堇的反应我可以肯定,我确实伤害到她了。
小堇的自愈能力强得超乎想像,第二天,她就变回以前那个爱笑的姑娘,不论对我,还是别人,都是一副亲切友好的模样。不管是故意逞强也好,真正释怀也好,这也足以让我放下一块心头大石。
只不过,彭彧的异常行为却让我难以释然。不但是之前对林挚故意奚落,还是其后神秘且神经兮兮的举动,都让我心乱如麻。大概是始于这件让人不悦的事,我不期然地开始对彭彧注意多了,方才察觉到他总是时而憨笑,时而哀伤,喜怒反复无常,和我说话时又总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明显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而奇怪的是,我居然觉得这个情况有点熟悉。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也发现到小堇的异常,她变得郁郁寡欢,眉头深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彭彧好歹是个大男人,加上他本来就有点毛病,我倒不太担心,反倒是小堇,她向来是个阳光开朗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