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必须必须要跟我道别,不能不辞而别哦。可是,其实我不希望你走,我不知道你有个怎样的过去,无论你遭遇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现在你可以当我的家人,当我的弟弟,可以吗?”
不经意间,我又往他瞟了一眼,却发现他身体微微颤抖,啜泣声和吸鼻子的声音紧接着在耳边响起。我诧异不已,马上翻起身,拍过男孩的肩膀,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然扑进我的怀里。
“呜...呜...呜哇啊啊啊...”男孩在我怀里失声痛哭,时而喘息,时而又继续呜呜嚎哭,泪水如涌泉般沾湿了我的衣领。我心里难受得很,只能默默为他抹著流不完的泪水,说著“没事的没事的”这种老套的安慰,还有用一双不算壮的手臂环抱着他,尽可能地让他感到温暖。
男孩的哭声久久未能停止,哭累了,困意便徐徐袭来,不知何时躺在我胸前睡着了。
一闭眼,一睁眼,便是天亮。那一晚我倚在床头睡着了,醒来便看见男孩趴睡在我腰间,我在恍惚之中抱起男孩,放好姿势让他仰卧著接着睡,我揉揉眼睛,脑筋已完全清醒,只好起床洗刷。
不久,我在外头听见男孩起床的声音,立马回头瞧瞧,随即看见刚睡醒的男孩坐在床边,一双肿胀的眼睛半掩著瞇起一条缝,呆滞的神情略显疲态。
我说:“早安。”便别过头继续洗刷。
“早安。”我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马上回过头,视线定定地落在男孩身上,他在微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如春天的阳光洒落在青葱大地,我心中的喜悦油然而生。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喜悦与惊讶叠加,差点站不住脚,还以为自己要扑倒了,跌跌撞撞的走了进屋,就开始疯言疯语:“你你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说早安。”男孩始终微笑着,是高兴,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你会说话?太好了!你会说话!”
男孩瞪大圆溜溜的眼睛,咯咯的笑道:“哈哈哈,哥哥你好逗。”
“你说什么?”我好像听见一句让我在意非常的话。
男孩一脸困惑,偏头纳闷道:“你好逗。”
“不是,前一句。”
“哥哥。”
一句软软糯糯的呼唤瞬间击挎我的心脏,我捂住心口激动不已,前仰后合的,就差没有跳起来大吼大叫了,晾在一边的男孩看着我,呆呆的一脸不解,只好在我平静下来后,才问出自己的担忧。
“我真的可以当你弟弟吗?”
我掩盖不住自己的笑意:“当然可以了,傻孩子。你肯开口说话真的太好了。”
用了几天时间,林挚从刚开始对我的抗拒,到最后终于打开心扉,愿意直面面对我,真是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我对林挚的珍爱,从那时起已悄悄浮现,只不过,那个时候还只是一种对家人般的疼爱。其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居然会对刚认识几天的人产生亲人般的感情。啊,对了,这个男孩便是林挚,这个名字还是他主动告诉我的。
“为什么你不问我的名字?”他脱口而出的一个问题似是刻意责怪。
“我不想逼迫你,想你亲自告诉我。”
他低声嘀咕:“你太小心翼翼了,我不太习惯你这样的人。”
“对不起,你不喜欢这样的话,我下次...”
“我叫林zhì。”话音未落,他便打断了我的话,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葛下去。
“林zhì?是哪个zhì呢?”
“我也不知道,我不识字,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
“他们?”刚脱口而出的话,我马上就后悔了,林挚一直不谈论自己的过去,那一次,似乎他也是无心之失,他们是谁,是林挚怎么也不愿透露的事。为了收回出了口的话,只好马上用另一句话掩盖过去。
“那我帮你取一个?”
我随手拿来一张纸,在上面写下“林挚”,道:“这个挚是真挚的挚,挚爱的挚,也是愿你终有一天能成为某人挚爱的意思。”
林挚抬头,扬起天真无邪的脸:“真的会吗?”
“当然了。”
林挚抓起笔,笨拙地依着我的笔触写下自己的名字。我看他神态专注,却不出所料的写出斜斜歪歪的字。
“想识字吗?”我看出了他的心思。
“嗯。”
“我在家里教你吧,”我想起林挚在学塾里的经历,“我不想让你去学塾。”
“好,我也不想去。”虽然林挚的表情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般泰然自若,但我还是无法放下这块心头大石。
“其实昨天你在学塾遇到什么事了?”
林挚眉头紧锁,嘴巴一直紧闭着,始终没有回答我,他理所当然地无视了问题,徒留我一人怔怔著等待得不到的回应。
从十月的初雪,到十一月末的暴风雪,北平的街景染上一片白茫茫,即使每日勤于清理积雪,也无法理得完这不断飘落的雪花。北平不是没有放晴过,但大部分时间,天空都是灰濛濛的,惹得人心生郁闷。
我和林挚一起住了有一个月,自从他闯入我的生活后,经历过刚开始的茫然失措,到渐渐化解隔阂,在他愿意接受我后,已经回复规律生活。每天从学塾回家后,便作为林挚的教师,教他读书识字。由原来需要握住他的手写字,没多久已经能自己抓笔,把字写得井井有条了。每天我去学塾后,他便自己在家抄写字帖。
在大遍大遍抄写下来的字帖上,我留意到林挚的进步,于是,我提出了另一种教学方式,“林挚,你已经会写很多字了吧?”
“嗯。”
“我觉得是时候要教你写白话文了。”
“白话文?”
“没错,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简单浅白的文体。”
“我之前在学塾所教授的都是称为文言文的文体。其实这个时代文言文已经被白话文所取代,不过作为一个塾师,我认为文言文还是有认识的必要,那是我国数千年下来的历史文化,当然,在你这个年纪,仅仅是认识便足够了。”
我抓起笔,在纸上写下一笔一伐,“我们现在要把你已经学会的字拼凑起来,先教导你一些最常用的短语吧。”
我指著上面的字,说著最简单的‘你好’、‘再见’,也念著待人接物的基本话语‘谢谢’、‘对不起’。
“这便是白话文,把我们口中说的化成文字。”
我口上说著,笔上写着,林挚也跟着模仿,手、嘴巴和大脑分别不断学习、练习、吸收,久而久之,他已经能看懂不少字,也能试着自己写句子。虽然需要我从旁协助的情况还不少,但看他对学习如此热衷,我始终相信他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十一月的暴风雪在毫无征兆之下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