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消逝的。就这样,他理所当然地回道:“他值得。”
方浅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已经作出了决定,定出了人物专题的题材。
“刘大爷,请准许我跟你进行访谈。”
刘末年露出慈祥的笑容,道:“故事很长的,你可别嫌我烦哦。”
“不会,”说著,方浅掏出了笔记本和钢笔,准备开始聆听一个漫长的故事、一段辗转曲折的人生。
“请您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第一篇在晋江更新的小说,希望你能喜欢。(紧张~)
第2章 第一章
1928年冬———
那天是我人生最大的转折点。
十月的初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在北平降下,白雪纷飞并非什么稀奇之事,只是那一年的初雪来得有点儿早,我披上厚重的棉衣,嘴巴不自觉埋进了围巾里,寒意便渐渐随之褪去,踏在软绵绵的雪地上,我蹒跚地往家走着。
从学塾到我所租住的老胡同,那段路虽算不上长,但每次走着,都是人烟稀少,形单影只的,只是偶尔经过一些摆放小摊档的街道才热闹些许,这也难怪,我那时候每天都早出晚归,才会不断地错过北平的热闹。
那一晚,跟往常的每一个晚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经历著平常的气候转变而已。
我如常拐进胡同口的巷子里,视线自然的被胡同口边上的土地庙所吸引,那座只到膝盖位置的土地庙跟往常一样伫立在那儿,但吸引我的却是别的东西。
在白茫茫的雪地中,有一双脏兮兮的小脚从土地庙里伸了出来,那双带点灰濛濛的脚丫子与四周白皙的景物形成鲜明对比,甚至可说非常突兀。老实说,根本很难注意不到。
我二话不说飞奔过去跪倒在地,低头一看,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男孩儿紧闭双眼,卷缩在里边。不过,我并没有马上得出这是个男孩儿的结论,因为他说不定已经不能用男孩儿这个称呼,而是只是一具躯壳而已。
“孩子,孩子,能听见我说话吗?”我紧张地叫唤着他,所幸的是,在我轻声呼唤后,对方似乎听到我的声音,眼睛瞇著瞥了我一眼,马上又一动不动了。
“你的家人呢?”他始终没有反应。
我拍了拍男孩,指尖马上感觉到从他身体散发而出的冰冷,这时我才意识到这个男孩儿性命垂危。
我弯腰把他抱了出来,方才注意到他那虚弱的脸上几无血色,眉头紧锁著看似非常痛苦,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我连爬带滚的把他抱回老胡同的小家里,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用棉被包裹着他。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确实是比较冰冷,但庆幸没有发烧的迹象,这时我才松一口气的瘫坐在椅子上,思考着这一切。
这个男孩儿究竟为何倒卧在土地庙中?看他此般瘦弱,是乞丐吗?还是孤儿?
我又顿了顿,心想,不管是哪一种,他被父母抛弃这点是没跑了,因为家中贫困而抛弃儿女可不是什么稀奇之事,何况看他那单薄的衣物,脏污的身躯,应该流浪了不止一天半天。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感到难受。
不过,既然把他带回来了,总有能为他做的事吧。
我用热水泡了毛巾,往男孩儿身上轻轻拭擦,把他手脚的污垢通通拭去,而男孩始终稳稳当当的熟睡着,我注视他那平静的睡相,嫩白的肌肤、清秀的面容在我的擦拭之下逐渐乍现。
“真好看。”我不禁嘀咕著。
我又泡了泡毛巾,想着为他抹抹胸口位置,正当我把手伸入他的衣服时,男孩儿突然猛地坐起身来,抓起棉被护着自己便一个劲儿地往后退。
“你醒了。”我无视了他畏惧的反应,又道:“我不是坏人,我在帮你擦身体。”
男孩儿依然不吭一声,卷缩在我的床角。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帮你擦身体,这样吧,我不碰你,毛巾我放这儿。”说著,我把毛巾放在床头柜上。
“你饿了吧?咱们熬粥吃。”顾虑着他对我的抗拒,只好先暂时离开,让他一个人待会儿。不过,他如此防范我的原因却让我不得不在意,说到底,他十有八九是不信任我,只不过一个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究竟经历过怎么样的事情,才会对人筑起如此高的一堵墙?
不一会儿,粥熬好了。
“小弟弟,过来吃东西吧。”
男孩瞄了粥一眼,肚子忍不住“咕咕”作响,但胆怯而疲累的他始终无法往前踏出一步。不过我也意料得到,灵机一动,开始自顾自地吃起来,打趣道:“你不吃吗?很好吃哦。”说著,又抿了两口,“唔...暖呼呼的真好吃。”
果然吃进肚子的东西要银针验过才放心。我装作不注意,他才终于下了床,坐到饭桌边的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吃着那碗只有少许肉碎和菜干的非常寒酸的粥。
“还没跟你自我介绍。我叫刘末年,在附近的善德书院教书,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兴致勃勃的开了话题,却被当作傻子般无视掉了,别说是回应,他连瞟也不瞟我一眼,让我的心顿然变得空落落的,兴致减弱了不是一点半点。
为了掩饰尴尬,我只好强颜欢笑说:“不要紧的,名字也只是一句称呼,你慢慢再告诉我吧。要是你没有其他地方可去的话,先在这里住下也可以,虽然地方小,但起码比外面暖和哦。”
就这样,虽然没有经过他同意,但我还是擅自决定了收留他。
整个晚上,他始终默不作声,无论我跟他说什么,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仿佛只有我在自言自语般,只得尴尬地度过一个晚上。
阳光明媚的早上,我在昨晚临时铺起的床铺醒来,因为把床让给那孩子了,便只好草草的在地上铺上单薄的棉布,盖上本该是多余的棉被,就这样睡了一晚。结果,几乎整晚也未有入睡。
起床的首要事项,便是留意那位正在我床上熟睡的孩子的身体状况。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没有前一晚冰凉了,体温也回复了正常,正要松一口气时,又想到接下来要担心的事。
“咚、咚”我敲下隔壁住户的门,开门的是在那儿独居的秦婆婆,因为大家都是邻居,秦婆婆一直对我很是照顾,有时候会帮忙准备晚饭,偶尔也会给我送些好吃的,可能因为大家都是独居,自然会互相照顾。
“哎哟!末年,这么早啊。”老人家她还是这么亲切。
“秦婆婆,有事儿要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什么事儿啊?”
“我姑姑和姑丈昨天来了北平干点事儿,但是不方便带着孩子,所以就把我表弟暂时交给我照顾了。可是你看!我今儿个还要去学塾呢,也不方便带着他,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先看着他,中午给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