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再度有种想要一刀砍了身边人的冲动。
正当他想着如何向那些衙差解释,让人进去通报魏商,却见秦观施施然走到他前面,对着两名欲拦住他们的衙差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啊!你们是……”
一见他手中的东西,那两名衙差对视一眼,立即放软了态度。
秦观淡然道,“还不快去通报你们的护城使大人。”
“是是!两位大人稍等。”
眼见那衙差快步跑进去,沈容和疑惑地眯起眼眸:“你刚才拿的是什么?”
秦观微微一笑,道:“当然是……”
在沈容和愈发迷惑的注视下,秦观将手中的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无比淡定的吐出两个字:“令牌。”
沈容和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蹙眉道:“你不是说丢了?!”
将令牌收了回去,秦观转开视线不再看沈容和,一手摩挲着下巴,说:“我只说那会儿找不到令牌,并没有说弄丢了。”
沈容和紧抿着唇:“那么这一路……”
秦观的视线犹疑着飘落在别处。
“嗯,难道我没告诉你我昨天夜里已经找到了?”
咔嚓——
脑子里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生生断裂开来。
沈容和死死瞪着秦观,目光凌厉得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片刻的沉寂后,沈容和扯了扯唇,唇齿间溢出一身冷笑:“你这一路上都是在戏弄我?”
“……”秦观的视线飘得更远。
沈容和的脸唰地黑了下来。
“两位,我们大人有情。”负责禀报的衙差很快回来,对着二人毕恭毕敬地说道。
秦观率先走进去:“沈大人,正事要紧。”
“该死的秦狐狸!”
第五十七章 故人
经过连续一夜的大雨,天边终于放晴。
沈容和随着魏商去了城西的草堂,也就是如今收容那些染上疫病的百姓的地方。
数名侍卫镇守在外,将偌大的草堂包围住,那些患病的病人就住在里面。
隔着好一段距离,沈容和看着眼前的一幕幕,长眉微蹙。
这些患病的病人都被赶到这草堂内住下,不得再离开这里半步!
草堂是魏商命人连夜搭建的,一旦染上疫病,那些百姓就会被强制赶到这里住下。魏商每日派人将食物和药放在草庐外,病人自会来取。
铺满稻草的地上随处可见倒下的病人,头发乱蓬蓬散落下来,衣服上早已破旧不堪,脏兮兮的脸上,身上,好几处都有皮肤溃烂后未愈合的疤痕,隐隐有鲜血沁出……
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这里怎么没有准备一些衣服给病人?”视线转移到魏商身上,沈容和问道。
没有错过他方才的侧眸,魏商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如你所见,这里几乎与外面隔绝,这些人每日都浑浑噩噩过着,谁会去在意自己如今的面貌如何。”
他的话让沈容和一阵沉默。
比战乱更为可怕的,就是疫病。
一旦染上疫病,人死后连尸体都要赶快烧掉,免得传染给其他人。尽管官府对外宣称,会不惜一切代价治好他们,实际上染病的人存活的几率少之又少。这样的情况下,又有谁会在意其他。
“染病的人都被聚集到这里了吗?”静默片刻,沈容和抿唇问道。
魏商点点头:“因为怕疫病传染给其他百姓,所以我将草庐外派人包围住,不许任何人出来,尽量让疫情范围缩小。”
顿了顿,他继续道:“这场疫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所以我命人将城门封锁,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
想起那两名放他们进城的守卫,沈容和心中一动:“那么我和秦观进城时……”
不等他说完,魏商抿唇看一眼他,眸子里有一丝阴霾转瞬即逝。
“负责守城的那两名守卫已经被我处决。”须臾,他如是道。
沈容和神色僵住。
“我当初吩咐过他们,即使是天皇老儿来了也不能放他们进来。”眼波一动不动,魏商双眼放空望着前方。
沈容和凝眸瞧着他,眼前的人依旧是那个,随性嬉笑怒骂的魏商。他的眼角眉梢依旧带着几分不羁的痞气,全然没有朝廷命官模样。
可沈容和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似乎有哪里发生了变化,沈容和一时又说不清到底哪里不同。
正在这时,两名口鼻捂得严严实实的侍卫推着一辆木板车从草堂另一边出口出来了,车上铺撒着稻草,沈容和只隐隐看见枯草下露出的脚……
几名妇孺跪倒在外面,边哭边跟在那辆车后面,一声一声呜咽声听得沈容和头皮发麻。
忽地,其中一名妇人一个趔趄狠狠摔在地上,膝盖上沁出一片血红,她却好似没有知觉了,跌跌撞撞爬起来继续往前追。
期间好几次都差点撞到行人,不等她逼近,那些路人纷纷夺得远远的,看着她一身狼狈,眼底一片漠然。
分明是炎炎夏日,沈容和却觉得背后生寒,冷得如堕冰窟。
这就是疫病,这便是世情。
说不定有一日,他也只会落得如此下场,外人躲闪不及,避如蛇蝎……
猛地转过头,沈容和不再看下去。
“看见这些是不是有些不适应?”魏商只当他是见到这些疫病患者一时不适应。
沈容和含糊不清的应了声,没有说明。
“先回府衙吧。”见他脸色有些不对劲,魏商一手搭上他的肩,半强迫半揽着他一同回去。
沈容和一时有些恍惚,没有避开他的动作,任由他带着自己走出城西。
回到府衙,沈容和已经恢复如常。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是如此。
魏商默然看着这一切,好几次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欲言又止。
“秦观这家伙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到底跑哪儿去了。”大大咧咧坐在桌前,魏商撇撇嘴嘟囔着。
“秦公子一早就去了药芦。”一道清越泠泠的声音突然响起。
循声望去,一名身着素白襦裙的女子从门外款款走进来,眉宇间洋溢着一股子淡漠出尘的味道,恬静素洁。
“容月?”沈容和不无惊异,扬眉斜睨着魏商。
可不就是含烟馆花魁,容月。
为沈容和与魏商一人倒了一杯茶,容月对着正对面的沈容和含笑